许莼只能描补道: “不过我那位大哥不爱张扬,还请贺大哥不必宣扬。”
贺知秋心中却洞明透彻,知道这许世子的严厉大哥,恐怕就是那九五至尊,可不是嫉恶如仇,眼里不揉沙子吗?自己当时若是应对失当,如今恐怕已身首异处,尸首都凉了。
一时他心中五味杂陈,一则奇怪这许世子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尊贵如此,二则又纳闷皇上为何不说与许世子这事,却又在背后周全卫护。
心中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仍是和许莼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两人又回了楼上,众人见他们联袂而回,只取笑着要罚酒。
许莼却只心中烦恼,看这贺知秋对自己态度如此,只怕是觉得自己拿了他的短,也不知如何化解,要不还是硬着头皮问问九哥吧,万一那书还在呢,说不定拿的回来。九哥待自己如此有求必应……
而没想到范牧村却也来与他敬酒,他吃了一惊,慌忙站起来饮了,范牧村微笑着道: “前日初会,只觉得世子风姿焕然,如彩凤似麒麟,未及深谈,十分可惜,今日难得又有机会,却又被状元郎捷足先登了,也不知找你说什么,倒教我等了好久才能寻机与你喝这杯酒。"
许莼腼腆道:“探花郎过誉了。”却只字不提贺知秋和他说什么,只是笑着饮酒。
范牧村越发心惊,自己离京数年,回来只听说这许世子豪掷十万两捐银给工部,给母亲换了诰命,又请客过于奢侈被李梅崖呵斥,人极纨绔荒唐,挥金如土。
他原只以为谢翡结交他,是看上了他财势,如今看来,却似非如此。只看这两次见面,这位许世子并非伧俗轻佻,肤浅蠢笨之人。捐款之时,他并不与张文贞竞银之多少,反而只选了更实际的捐物印书,眼界心胸显然不俗,说话也圆滑通透,明明少年意气,却绝不与人交恶,难怪这里人人和他亲热。
再看今日贺知秋,此人面上和气,其实心中极傲,又无端遭了贬谪,越发显得孤傲,为何在许莼跟前也是仿佛隐隐气势弱了些?
范牧村含笑道: "今日看到世子印的书,极精美,正好先父有本手记,一直
想要付印,一应费用我自出,却只希望印得精心一些。"
许莼连忙道: “交给愚弟好了,定给探花用最好的纸张和墨。”
范牧村笑道: “如此甚好,我是今日看到这堂号甚为响亮,雏凤那两个字也写得极好,不知是否是世子手书……"
许莼慌忙摆手: “非也非也,这些琐碎事务也不是我操办的,都是家下人一应操持,想来是外边哪里花钱请哪位书法大家写的吧。"心里却是大诧,如何状元问完了,探花也来问,果然九哥这字写得太好了吗?
范牧村目光闪动,微微一笑道: “我还说若是世子手书,这字实在大家气象,正想再和世子讨一幅字呢。”
许莼笑着婉拒: "范探花打听下就知道我不学无术,一贯在这上头稀烂的,千万别夸我了。我也就算数略微能见见人罢了。"
范牧村便亲热携了他的手: “我之前守孝,又在外多年,如今好容易回京,却不知京里出了你这般品格的人物,之后有事还需麻烦世子了。"
许莼只能连连谦逊。
好容易范牧村才走,张文贞又来了,他倒是个爽快之人,敬酒只道: “今日看许世子准备的助学之物,十分精心,前日倒是我小觑了世子,因着之前看令兄不喜,倒是得罪了你,今日且敬酒赔礼,切莫嫌我冒失无礼了。"
许莼连忙笑道: “不敢当,张大人榜眼之才,指教我们兄弟,岂敢有怨。”
张文贞呵呵一笑: “我们那边对这些嫡庶之事分得极清,我看世子你性格仁善,太好欺负,今日你那兄弟也未来。我也正好与你好好说说,这等人的心,是一日一日养大的,他敢取伯为字,便是欺你,你若忍了,他日一步步全退干净了,一败涂地,不可小觑。”
许莼看张文贞显然已喝多了,口舌迟钝,那狂浪兀傲的文士脾性显露无疑,哭笑不得,只能唯唯应了,总算哄得他也回转。
这才回席坐了下来,首座的谢翡看在眼里,心中却也大奇。要知道今科三鼎甲,他也是曲意结交,除了范牧村是之前熟识以外,另外两个都是近日才认识的,也都对他这个宗室虽然尊敬但有些疏远。
三鼎甲全都有些脾性,无论表面如何谦逊和气,骨子里极傲的,无论是穷是富,都不大主动结交人,但今日似乎全都对许
莼有些另眼相待。
这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