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阿房宫赋5(1 / 2)

【于是顺理成章的,作者开始了更为显豁的表述——呜呼,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一个人的意愿,就是千万人的意愿,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就是这个道理。

大家还记得《论语》里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就不要施加给别人。

这里其实还有一句话,叫“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就是说,自己想要有所成就,就要让别人先有所成就;自己想要事业显达,就要让给别人先显达。有点像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世界才能解放自己的意思?

秦皇喜爱华侈,可人民同样顾惜自己的家呀!他想享受,那也得让人民想先过上幸福的生活。结果呢,人民还没富足,他自己先享受上了,还是奢侈无度的那种。

为什么搜刮的时候锱铢必较、唯恐“取之不尽”,用的时候却像对待泥沙一样,一点也不珍惜?大家可以感受到,杜牧的情绪正在节节攀升,我们把这一大段的排比简化成表格来对比一下。】

楚棠将课辅上的表格搬运到课件上,只见水镜上出现了一个两列的纵表,左右标头分别写着秦始皇和天下人民,随着讲解补充,下面的空白格一一补齐。

【秦始皇的“一人之心”,对应的是天下人民的“千万人之心”,“秦爱纷奢”,对应“人亦念齐家”,“负栋之柱”的数量,对应“南亩之农夫”的数量......“独夫之心,日益骄固”,当然对应的是“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了。】

两列表格清晰明了,直白地展现着作者的态度。

秦朝。

乡野之间的许多百姓忍不住红了眼眶,天下初定,他们还不曾遇得赋中写到的许多,亦不知晓阿房种种原是诗人夸大之辞,可杜牧的声声质问,分明又似乎是他们的亲身所历。

有老者重重地拍着膝盖老泪纵横:“乱世受苦,怎么天下安定了,咱们黔首还是没有活路啊!”

汉朝。

司马迁看着水镜中的表列,书中所阅、游历所听闻再次于眼前耳边一一复现:

“史鉴今古,纵杜牧此赋有夸大之辞,然秦民力之枯竭亦是事实,民困而反,其后陈涉吴广自大泽乡揭竿而起,天下赢粮而景从便是自然的事了。”

司马迁收回目光,放眼看脚下的风土,他所在的地方正是阳城。

司马迁心中纠结不已,他不否认始皇的功绩,但也同样佩服陈胜吴广奋而反抗的勇气,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多么豪气不同流俗的宣言!

可按照楚棠讲解务求通达的秉性,她是一定要解释那句“戍卒叫,函谷举”的,嬴政听到了,安能放任其后掘秦墓之人?怕是这行义举的英雄,要就此陨落了……

司马迁心中一阵可惜。涉后虽骄,一身胆气,实在令他感佩。

三国。

刘备长长太息:“秦民之苦楚,尽在其中矣!”

他想起这些年或颠沛或戎马倥偬中的所见,不由得也悲从中

来。

盛唐。

杜甫眼中充满了动容(),他想起楚棠曾赞他诗中始终不忘百姓疾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眼前的辞赋又何尝不是呢?

“杜牧此言,亦在为万姓呼号。”

杜甫拱手,向着水镜长长一揖。

中唐。

本就宣扬诗文有补于世的元稹更是心有戚戚焉:“文辞华美,情真意切,气势逼人,纯为百姓言事,此人若在官场,必是一位不忘民困的好官。”

白居易跟着点头,又道:“便是不在官场。以手中词笔为万民立言,亦不负一身所学。”

说着,他看向对面的元稹,元稹同样看他,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明了对方的未竟之意。

纵然当世不彰,后人总会记得。吾辈文人,只管呼号,只管实干。

北宋。

对于杜牧这篇辞赋,王安石早已烂熟于心,他忍不住回想起楚棠的那句“无产阶级必须先解放全世界才能解放自己”。

王安石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这样的话,可是他觉得,如果他想为自己求得“解放”的话,必得也是让大宋通达,让大宋的百姓摆脱贫弱。

他仰头看向镜中的文字,虽有水镜造势,朝中明面上对变法的阻力小了许多,但同僚分歧仍有暗潮,想到今日在朝堂之上的争论,王安石的手逐渐握紧。

但那又如何?他的面上逐渐浮起坚毅之色:“虽千万人,吾往矣!”

如果他的使命便是变法强宋,那他有何不敢担这天命?他的显达,当在万姓之后!

太极宫。

李世民将抄录的文字反反复复念了几遍,越念心中的情绪越发汹涌,秦世之盛衰、隋末之动荡、百姓之哀苦尽数涌上心头,他的眼圈忍不住发红,掩面叹息一声,动容道: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昔日隋炀帝荒淫逸乐,凿河道以下淮扬、采民女而充后宫、兴土木而享华侈,以致天怒人怨,四海并起。史册殷殷,岂在秦隋?”

房玄龄点头称是,他广读书史,学的是辅国安民道,立的是济世救人心,杜牧的赋文让他感慨不已,李世民的言语同样令他心有戚戚。随炀之事还历历在目,他敛眉:

“仓廪实、衣食足,百姓所求何其微也。明君制民之产,不过俯仰以活父母妻子,乐岁保暖,凶年免死。人君牧民,当以万姓忧乐在肩,岂可以己之私欲,凌驾于万民之上。”

“房相所言甚是。”李世民虚心受教,“君位是荣耀,亦是责任。朕自继位以来,日日忧虑,唯恐养民之不赡,今读杜牧阿房之赋,更觉触目惊心。宫中之用度靡费,一律再减免一二罢!”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虽然知晓真实的历史事件并非如此,但李世民还是被辞赋里强烈的感情震动到了。

秦,咸阳。

嬴政眉心紧皱,眼中压抑着风暴。杜牧的言辞不可谓不犀利,又全然站在黔首一边,句句如刀指责大秦不恤民力,偏偏又是通过水镜这样人人可见的神迹传出来,还不知道会

() 生出怎样的乱子。嬴政的面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这里的“独夫之心”稍微注意一下,不要把“独夫”理解成了“唯独那个人”,它是一个固定的名词,意为残暴无道、失去人心的统治者,语出《尚书》,孟子曾用这个词指代过商纣王。听出含金量了吧同学们,实际威力提高了不止一个点,该说一句小杜不愧是你吗?】

唐朝。

被后辈打趣的小杜本人神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虽然他也没有很觉得自己这个说法有什么不妥,但一想到某个时空里秦始皇本人正在听着,他不由得就一阵心虚。

“文意至此,夸饰些也是难免的嘛!再说,我本意也不全是为了指责始皇。”

他小声辩解着。

另一边。

李商隐坚决为杜牧喝彩:“论笔精深犀利,敢言他人所不能言,这才是杜樊川!”

汉朝。

看戏看得心满意足的刘彻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故作哀伤地叹了一口气,半是真情半是假意地啧啧:“唉,竟然被后人骂作桀纣,始皇帝可真有些惨呐~”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翘起的嘴角就没拉下来过,还好心情地捻起了一块果脯,意态悠闲极了。

底下的众臣看了只觉眼睛疼,陛下,您幸灾乐祸的样子会不会太明显了?

【说起来UP第二次见到“独夫”这个词还是几年前刷朋友圈,隔壁学院一师兄转发了一篇汉武帝相关的论文,具体内容不是特别记得清了,大概就是作者对巫蛊之祸进行了重新阐释。

我们教材上的观点不是巫蛊之祸是刘据被人陷害,武帝受人蒙蔽,最终导致父子相残吗?那个教授不这么看,他觉得巫蛊之祸就是刘据在君父的长期猜疑弹压下,万般无奈、忍无可忍后的一次殊死搏斗。

他还认为,武帝晚年昏聩,识人不清亲近佞臣,不顾惜民力,多次发动对外战争,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又对自己的继承人百般猜忌,毫无明君之相,可谓是独夫民贼,人心尽失。我那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颠覆性的说法,感觉三观都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