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审讯(2 / 2)

九零之读心神探 胡六月 19504 字 2023-11-05

高广强道: “也奇怪,1981年之后,贾家像被诅咒过一样,贾慎独的爷爷奶奶、母亲先后去世,那个在火车站做小生意的三姐也重病去世。"

"那他三姐夫呢?"

"听说还着孩子们离开了昌汉县,如果要找的话,还得请当地公安局协查。"“其余几个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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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广强皱眉道: “贾慎独的老家恐怕还得再去一趟,我的感觉呢,他的家人、村里人似乎都知道些什么,但是不肯说。但现在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也不好过深地交流。所以我和黄元德先回来,等大家碰过头之后再来制定下一步工作计划。”

黄元德补充: “是的,我和老高的判断一样,村里人有事瞒着。”

高广强道: “我们这次到贾家村调查,恐怕已经惊动了贾慎独,我的建议是,寻找证据,迅速对贾慎独进行传唤。"

重案一组迅速行动,将贾慎独“请”到市局。传唤时间不能超过十二个小时,重案一组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

戴敏丽被杀案的资料;翟欣莲失踪案的卷宗;施桐自杀案的所有调查记录。

全部文字材料都整整齐齐撂在桌面,以便于随时调阅。

贾慎独被带到市局之时,正在办公室奋笔疾书,看到警察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坐在审讯室里的铁椅中,看着墙上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嘴角依然带着嘲讽的微

笑。

只有看到坐在一旁的赵向晚时,他的表情才有了一丝变化。

【这个姑娘,曾经骂过我丑,我记得。我现在正做项目没时间对付她,如果让我找到机会,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前面说要对付“她”,后面变得让“你”死得难看。贾慎独这种内心的转换,说明他已经将赵向晚列为“必死”名单。

赵向晚听到他恶毒的心声,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你不会再有机会!

许嵩岭已经升任局长,这次的主审是高广强、朱飞鹏,做笔录的是何明玉,而赵向晚则坐在何明玉身旁,随时协助。

高广强第一个抛出来的问题,并不在贾慎独意料之中。

"你和戴敏丽是怎么认识的?"

贾慎独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恍神,机械性的回答: “1974年年底的时候,我回老家,村里人帮忙介绍的。我看她漂亮纯朴,便同意交往,很快就订了亲,把她从乡下带了出来。"

高广强年过五十,面容慈祥,一身警服穿在身上,给人的感觉很有亲和力,他问话的态度也有点像拉家常,从某种程度上舒缓了贾慎独的警惕

心。

"戴敏丽能够从农村来到城市,还能够在大学安排个正式工作,都是你的功劳,对吧?"贾慎独的情绪有了一些波动,眼睑微微抽动: "对。"

高广强的眼中透着同情: “那她为什么不感恩你的付出,反而要找个年轻小伙子?”

贾慎独抬起头,目光与高广强相对: “那,你要问她。”

高广强没有生气,温和地回答: "可惜,她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问到她。"

贾慎独的目光里带着阴恻恻的味道: “是啊,已经死了。”

【该死!没廉耻的女人,死得好,死得妙!敢拿我当跳板进城,再找个小白脸鬼混,那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

高广强不急不恼,继续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与姜遇春有私情的?”这个问题里,其实有个陷阱。当年贾慎独说过,在戴敏丽被杀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她出轨,因此才会有后面的愤怒表现。

贾慎独记性很好,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广强: “直到那天晚上戴敏丽没有回家,我和隔壁邻居们一起去寻人,才知道她和姜遇春勾搭成奸。"

不愧是大学教授,事情过去十七年,回答问题依然无懈可击。

高广强点头“嗯”了一声, "发现尸体的小树林距离人行道有多远?"

贾慎独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以前没有问过他,目光无意识地转向右上方,这代表思考,某些时候代表编造谎言: “二、三十米左右吧。”

高广强态度很诚恳: "当时是凌晨,天黑,又冷,大家都顺着路找,你怎么想到往那里去找?"贾慎独的目光一凛,整个人坐直了一些,看来,高广强的问题正击中了他的内心,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赵向晚回想走访余衡时,问到三个不合理:第一,教学向来态度应付的贾慎独从11月底开始每天固定晚上六点半出门,九点半回家,好像是特意给戴敏丽机会。第二,要面子的贾慎独大张旗鼓地带着隔壁邻居到姜遇春宿舍,好像是演给大家看的。第三,那么多人都没想到要去西北角那个小树林,偏偏贾慎独找到了那里。

当时没人怀疑贾慎独,毕竟那个年代偷情本就会坐牢,他找人把戴敏丽、姜遇春一捆扭送到派出所,就能

达到报复的目的,何必多此一举去杀人?因此这些不合理,也就没有人提起。

现在终于借高广强之口把问题抛出来,赵向晚身体向后一靠,后背贴着椅背,安静等待着贾慎独的答案。

【这狗警察眼睛好毒!没有人质疑过这个问题,应该怎么答?难道说我趁着上厕所的间隙出来,守在这段路上,等那□过来,一把将她拖到路边,一根裤腰带就勒死了她?我为什么能找到她?当然是因为我把她藏在那里,等着那些蠢货们发现,只可惜走过两遍这条路,没一个人发现。当时只怕被人看到,后来倒是怕人看不到。】

赵向晚凤眼微眯,收敛住眼中寒光:狗东西,果然是他杀的!

贾慎独干笑了一笑: “警察同志,事情过去十几年,凶手早已伏法,你突然问这么细的问题,还真是不记得了。那个小树林就在路边不远,也许是手电筒的光晃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也许是找了那么久一直没看到人我下意识地往黑处、暗处看?总之……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让我们找到敏丽的尸体,把姜遇春这个凶手抓住!"

高广强有他审讯的特点,那就是稳。不管贾慎独怎么回话,高广强总是不急不慢,按照他自己的节奏慢慢询问。

"你真觉得,凶手是姜遇春?""当然!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杀了戴敏丽,然后嫁祸姜遇春?""就是他杀的。"

“戴敏丽出轨,看上比你有力量、比你长得好看的小伙子,你作为她的枕边人,竟然一点端倪都不知道?我是不信的。"

贾慎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高广强慢悠悠地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戴敏丽当初看上你,愿意和你结婚,是因为看上你是城里人,能够把她带到城里,吃上城市统销粮。目的达到之后,她在花圃上班看上一起工作的精壮小伙。姜遇春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架不住他长得好啊,我听说他俩床上还挺协调,不少人都看得出来两人郎有情妾有意,背后议论纷纷,难道……你就没听说些什么?"

贾慎独的目光里似乎带着毒刺,死死盯着高广强。

【他怎么敢呢?就这样把这些丑事说出来。那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她该死!我杀了她又怎样?哼!敢过河拆桥算计我

,老子让你没命享这个福!敢和我的老婆上床,老子让你背一世骂名吃枪子儿!】

赵向晚已经能够确认贾慎独杀人,现在关键是要找出有用的线索。听他一直在内心咒骂,拿出一支钢笔,轻轻拔动笔帽,发出轻轻而有节奏的“咔嗒咔嗒”之声。

高广强听到这一声咔嗒声,加快了问话节奏。"红围巾真是戴敏丽的?"“是的。”咔嗒、咔嗒。

"蓝色棉毛衫真是姜遇春的?"“是的。”咔嗒、咔嗒。

“戴敏丽是你杀的?”"是的。"咔嗒、咔嗒。

高广强忽然停下问话,看着贾慎独。

贾慎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实话,张口结舌,愤怒地叫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没有!戴敏丽是姜遇春杀的,这个法院都已经审过,怎么可能错误。"

高广强板着脸: “刚才你已承认杀人事实。”

贾慎独陡然站起,却发现自己双手被手铐固定在铁椅上,气得叫了起来: “谁让你们铐我的?我是大学教授,是国家高级人才,我犯了什么事,你们要铐我?我承认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承认!是你们在那里咔嗒咔嗒地吵,書得我神智不清,所以才说错了话。"

高广强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为了防止你做出自残或行凶,我们有权力把你铐起来。你放心,你做过什么,老天都记着呢。"

贾慎独开始心慌,他用手捶着椅子扶手,发出“哐、哐!”声响,冰冷的手铐闪着寒光,让他感觉到了不妙。

【我做了那么多你们所说的恶事,从来就没有得到一丝惩罚。

朱从岭那么有名的教授,我说打就打、说吐口水就吐口水,反剪双手、剃阴阳头,那又怎么样?没有一个人敢与我对抗!后来朱老师一死,我做过的那些事便封存起来,掌项目、评职称、带研究生,谁敢当面呛一句?

戴敏丽喜欢年轻漂亮小伙子?哈哈,我让他们黄泉路上结夫妻。怎么样呢?没有一个人觉得是我杀的,连法院都站在我这边。

这年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只要你够恶,就没人能欺负到你!】

在高校那个相对单纯的环境里,面对的都是温良、宽厚的知识分子,阴狠的贾慎独凭着那点小聪明、小手段混得顺

风顺水。今天被警察抓住审讯,面对着一屋子的橄榄绿,他终于感觉到了国法的尊严。

“你们要做什么?不要搞那套严刑逼供!你们问戴敏丽的事做什么?人都死了十几年,法院已经审理认定凶手,现在休要逼我承认什么。她是姜遇春杀的!我和她感情很好,敏丽怎么可能舍得和我分手?我要学历有学历,要文化有文化,岂是姜遇春那个穷小子、临时工能比的?敏丽不想和他好,姜遇春所以动手杀人,他才是凶手!"

色厉内荏。赵向晚看出来了贾慎独此刻内心已经发虚。

咔嗒、咔嗒。

拨动钢笔笔帽发出的声音清脆且响亮,在略显空旷的审讯室里引发回响,令本就心虚的贾慎独内

心愈发恐慌。

他努力定住心神。深呼吸,长吁气..【不要慌,不要怕,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只要我不承认,谁也不能定我的罪!】

朱飞鹏忽然开口说话。

“贾老师,你哪一年申请的硕导资格?”

这个问题简单,也与贾慎独的工作有关,与案情无关,贾慎独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1978年。"

"那一年你已经30岁了吧?怎么那么晚才带研究生?"

“77年才恢复高考,78年恢复研究生招生考试,所以我78年才获得硕导资格。”“每年招几个研究生?”

“刚开始人少,我每年只带一个,后来招生名额多了,我每年带两到三个。”“79年招的那个研究生,叫什么名字?”

贾慎独忽然停了下来。咔嗒、咔嗒。这个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在催促他赶紧回答。

贾慎独忽然抬起头,目露凶光,看着赵向晚: “不要再拨笔帽了!你那个声音很吵!吵得我头疼。"

咔嗒、咔嗒。

赵向晚继续拨动,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像贾慎独这种自以为把一切都掌控在手的人,特别讨厌超出他掌控的东西,比如——异常的声响。

贾慎独没办法阻止赵向晚,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情绪开始有些失控。

朱飞鹏提高音量,厉声道: "告诉我,她是谁?!"

贾慎独败下阵来,

半天才说: “翟,翟欣莲。”

朱飞鹏问: “她在哪儿?”

贾慎独这回学乖了: “不知道。”

审讯到现在,贾慎独这是第一次回答“不知道”这三个字。如果他够狡猾,一开始就会说“不知道”,而不是有问有答。

赵向晚听到现在,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贾慎独这个人之所以能够混到今天没有露出形迹,并不是因为他反侦查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所处的环境是高校。那是一个知识分子云集,学生尊师重教、崇尚师长权威的地方,是知识的殿堂,是美丽的象牙塔。

他欺负同事,老师们避而远之,最多骂几句无耻、给他起个外号叫贾半伦;他欺负学生,学生们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忍受,严重的退学、跳楼。不是他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他所面对的人群太过温顺。

正如一头狼冲进羊群。

这头狼吃了一只又一只羊,自以为威武无比、得意洋洋。却忘记了一件事——只要猎人出现,它必死无疑!

赵向晚有了信心,冲朱飞鹏使了个眼色。

收到赵向晚的示意,朱飞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很好,赵向晚让他继续,这代表贾慎独并不难缠。

朱飞鹏拿起卷宗:“翟欣莲失踪案中,你告诉警察,买了1981年1月15日的火车回老家,是不是?"

贾慎独点头: “是。”

朱飞鹏追问: “1981年1月17日上午,你在哪里?”

贾慎独呆了呆,眼珠子不自觉地望向右下方: "我,我应该到家了吧?"朱飞鹏将手中卷宗狠狠往下一拍。

“啪!”地一声响。贾慎独的双肩抖了一下。

朱飞鹏双目一眯,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你说谎!”

贾慎独抬头看着朱飞鹏,先前嚣张的态度瞬间消失: “没有,我没有说谎。时间过去十一年,我哪里还记得那一天我做了什么。"

朱飞鹏冷笑一声,从文件袋里缓缓拿出一个白色相框,反扣在桌面上: “你再好好想一想,1981年1月17日,你在哪里?"

贾慎独的眼睛溜向那个相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施桐那天拿着个

破相机给人照相,会不会把我拍进去了?不会是他们从施桐家里翻出来的吧?那人已经死了这么久,怎么还阴魂不散?我以为他一死,所有遗物一把火都烧了,怎么还会留着?那个乡下娘们,真是可恨,早知道把她也推下楼去,就说是殉情.…】

朱飞鹏厉声喝道:"说!你在哪里?"

贾慎独慌忙摇头: “我不记得了。”

朱飞鹏再次冷笑,笑声让贾慎独感到莫名的恐惧。咔嗒、咔嗒。

赵向晚再次拨响笔帽。贾慎独大叫了起来: “我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