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要开着车追赶一个看起来可能还没成年的小孩呢?”雁老头慢条斯理地收了棋子,也不问雁决要不要继续,兀自开启了新的一盘。
他才不信那小孩儿说的欠钱的理由。
雁决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钱,没什么债轮得到他亲自追。
要真有人欠了他这么大的债务,雁氏的法务部已经把这人送进监狱了。
而不是集团继承人亲自坐在车里,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追着人跑。
雁决从来以自我为中心,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不可以追吗?”他反问得很认真,听起来有些理直气壮的意思。
“你可以追,我不可以放吗?”雁老爷子落下一子,悠悠抬头看他一眼,呲着牙笑的时候,眼尾加深的纹路很和善,“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他在哪里,你把你们的故事告诉我的话。”
他这个孙子从小性格就奇特,独来独往,别说谈恋爱,就连朋友的数量都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再长大一些就更离谱了,像一座完全与外界断联的孤岛。
他只有自己,他也只关心自己。
这还是雁老爷子第一回见他在大街上追着一个人跑。
他如今已年逾七十,身体虽然硬朗,但总归要西去的。
大人的事自有大人操心,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剩这个独苗小孙子了。
雁决一秒的犹豫都无,跟做述职报告一样,语气平稳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5月3日晚,我路过旗下一家酒店,和他发生了关系。”
“嗯嗯!”老爷子兴致勃勃地点头,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然后呢,你追着他,是要他对你负责?”
“我有我的安排。”雁决说,“爷爷,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该履行承诺,告诉我他在哪。”
“雁老爷子长长地哎呀了一声,手掌往脑门上一拍,表现出来的健忘很浮夸,“瞧我这记性……”
浮夸到雁决这样最不会看人脸色的人都能看出他的装蒜。
他有必须要找到陶与尧的理由,但他不需要跟任何人
交代。
……
陶与尧这边顺利入职。
但他的好心情在一只脚刚踏入办公室时,被破坏殆尽。
“今天要来个新同事,你们听说了吗?”
办公室里,几人正大剌剌嚼舌根。
“听说了听说了!我听说在面试现场就小火一把了。”
“拿着个高中毕业证就出来上班,这班还真就给他上了,火的就是这个。”一个声音里透着浓郁的柠檬气息。
“这是谣言还是真的啊?我们公司真收高中生吗?”
“听说是中午十二点到,一会人来了就知道了。”
“确实是高中毕业。”陶与尧的声音清透,在一群人的声音中显得突兀特别。
几人循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清瘦的少年,生得极其漂亮,眼神不卑不亢。
“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没能去上大学,你们还有别的想要了解的吗?”
他表现得太过真诚,以至于现场还真就有人主动提问。
“那个……”有一只手在人群中举起,“小朋友,我有一个问题,你和我们老板是什么关系啊?”
陶与尧满脸茫然。
提出问题的那人便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好了,我不问了,你演技挺好的,呵呵。”
陶与尧当然能听出自己被讽刺了。
稍微把这个问题过了下脑子,他理解了:这人是觉得他是关系户,才能拿着高中毕业证来这里上班。
“我真的不是……”陶与尧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也受不得这些委屈。
富养的孩子敢为自己撑腰。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藏在白色衬衫里的腰板挺直了,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还算可亲可爱的笑容。
“各位前辈既然这么好奇我和老板的关系,可以直接去问老板呀,他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说完,他又调皮地眨了下眼睛,短促地“啊”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因为这个层次的员工接触不到老
板吗?”
“那我理解了,我今天下班回去就让老板给各位哥哥姐姐打个电话,好好解释我们的关系,免得大家误会,嘿嘿~”
几人听他这话,心下更加确定:这个人真的是个关系户,他和老板的关系很不一般!
顿时脸色铁青,不敢再多言半句。
本来负责接他到单位和大家见面的人事这时姗姗来迟。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新同事,陶与尧。”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面容温和,他把手搭在陶与尧肩上,好像两个人关系很近似的,“小陶,跟大家打个招呼。”
“在你还没进来之前已经打过啦。”陶与尧乖乖巧巧地笑着,“而且我们还有一个美妙的约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