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除夕
除夕前一天,谢岁收到了跟随漠北商队传回来的一封信和一个大盒子。
他展开一看,是林雁的来信,道自己一切都好,近期不回中原,算算日子快到他的冠礼了,特地送了一点小礼物,好用,带劲,不谢。
果然他的云游四海最后会变成云游漠北,谢岁对于师父的礼物很是警惕,打开一看,是个小瓶子,里面是十数颗绯红的药丸。
鉴于林雁的可怕前科,谢岁对这种药用效果不明的药丸保持怀疑。思前想后,将东西封好,塞进柜子最里面。
至于裴珩,那他收到的东西就更多了,西北那边的贺礼,年货,随着商队南下的貂裘皮毛,还有叶一纯的军情汇报。
一路遇到多次刺杀,遇到雪暴同大部队走散,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有人相助,成功将耶律乌恒送回漠北,现在那边已经是一团乱了。
提的比较隐晦,但和谢岁的一对比,就会发现俩人用的同一种纸,同一块墨,字迹也是一模一样,出自一人手笔。
看样子是某人代写。
“有情况啊。”谢岁摸着下巴评价,“我不会要有师娘了吧?”
裴珩剥开一瓣橘子,“为什么不会是多了师公呢?”
两人对视,以自己对林雁和叶一纯的了解,忽然诡异的察觉到一件事——他们俩,撞号了吧?!
奈何天高路远,等谢岁忧心忡忡写完一封隐晦的回信传过去,大概又要等到明年开春才会得到回复了。
除夕那夜他们先去宫中陪小皇帝吃了一顿家宴。
偌大一个皇室,如今也不剩多少人,除却来来去去的宫人,也就长公主,小皇帝,谢岁,裴珩,还有一个有些莫名的谢般般,勉强凑齐了一桌。
三个成年人坐一处,两个小朋友思前想后,偷偷挨在了一起,埋头吃东西,很是冷清。
而这种冷清大概还要持续很多年。
长公主今日显得有些懒散,一人倒酒,慢慢啜饮,时不时瞥上一眼,对面的裴珩不着一语,全程夹菜,喜欢的样子毫不遮掩,而谢岁神色淡然,泰然处之。
看起来倒比从前相处的更加自然。
饭毕,帝王出巡,将在除夕夜巡皇城,并在朱雀门祭告天地,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裴珩带着小皇帝先出去了,谢岁牵着般般走在后面,正出门,却见长公主环胸站在大殿门口,偏狭长的眉眼轻挑,“谢大人,近来可好?”
谢岁拱手行礼,“谢殿下关心,臣很好。”
“哦。”长公主了然,“他同你坦白了?”
“我与王爷,两心相印,并无秘密。”谢岁抬手请长公主先行,对方转身先走了,嘴唇微勾,“谢大人倒是比我想象的厉害,枕边人来源成谜,你都能接受的了。”
“就不怕他是什么吃人心肝的怪物,趁你不备,将你掏心掏肺?”
长公主伸手,指尖剑一般点在谢岁心口
。
谢岁脸上是无奈的笑,“母亲,你不是已经试过,也知道他是什么个性了吗?”
“若裴珩对你们有威胁,你能放任他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长公主眼眸颤动,随后讽笑一声,“你倒是聪明。”
“殿下谬赞了。”谢岁颔首,“王爷并无不臣之心,况且我与王爷之间不会有后代,他待陛下之心日月可鉴,殿下尽可放心。”
长公主转身大步往前走,声音冷冷飘过来,“叫母亲。”
谢岁愣住,他笑着跟上,“母亲,除夕快乐。”
昭华长公主:“……”
*
烟火迸开,明明灭灭,小皇帝气沉丹田,正在背写好的祭文。谢岁趁乱小步站到裴珩身后,面上带笑,瞧着十分愉悦的模样。
裴珩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黑暗中,谢岁衣摆轻轻抖动,一个红包短暂的在裴珩眼前晃了晃,“母亲给的,压岁钱。”
裴珩迷茫,裴珩震惊,裴珩扭头看向昭华长公主,对方晃了晃袖子,示意自己没钱了。
裴珩:“…………”
谢岁在后面拆开红包,里面是十枚金叶子。
难怪入手那般沉。
爆竹声中一岁除,小皇帝还年幼,白日里课业又紧,守岁实在难熬。等到烟火燃尽,他站立都是勉强,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脑袋一点一点,快睡着了。
将小皇帝送回宫后,谢岁带着已经昏昏欲睡的般般出来。空气中都是硝石的味道,更远处还有人在放烟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越远离皇城越是热闹,路边的灯被风吹的旋转,般般睡眼朦胧,趴在谢岁肩头,看着他被半缕墨发包裹的耳尖,忽然想起一些朦朦胧胧的东西。
“重不重?”
“我来抱他。”
“最近是沉了不少。”
有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接了过去,般般半眯着眼睛,看着朦胧灯火下的人影,依偎过去,含含糊糊道:“娘亲……”
裴珩:“………”
谢岁失笑,“我家王爷,最是贤妻良母。”
裴珩单手抱着般般,另外一只手抓来谢岁,抱在怀里,“那谢大人要不要见识一下裴某的御夫之道?”
谢岁:“………”
他鬼鬼祟祟看了一眼般般,又看了一眼正靡丽的天色,轻咳一声,“那让我开开眼界?”
(二)眼界
谢岁从柜子里摸出那瓶子药丸。
他与裴珩虽然同房,但确实还未做到最后一步。也不是没试过,主要还是太痛了,屡试屡败,屡败屡试,他很认真的看过图,甚至伪装后去楼里问过。
只不过这方面实在是某人有些天赋异禀,强的过头,这种天生的,没办法。
而且裴珩实践经验为零。
两个完全没经验的人对着指导教材来来去去的研究,除了让谢岁学会了无痛下腰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大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