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今想来,在灵舟上那头脑发热的一吻以前,沈忆寒或许并不是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情愫,已在无声无息间、渐渐发生了变化,无论是他对阿燃、还是阿燃对他……
沈忆寒之所以有所迟疑、有所犹豫,与其说是因为好友所修的剑道,不如说是他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才不敢轻易突破两人之间千年来都止步于友情的关系。
习惯成自然,千年的惯性更是如此,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几乎无法想象,不再做友人的他与阿燃,该是如何相处。
可此时此刻,沈忆寒忽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变化,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颠覆、那样不可接受。
他与阿燃之间,仍旧默契、亲密,彼此信任,一切好像都如从前一样,两人之间似乎只是多了一点暧昧,多了一点一直存在,却总是被忽视的眷恋。
他看着云燃,忽觉得胸中情绪满溢,一个心中好奇了许久的问题,终于没忍住脱口而出:“所以……究竟是从什么时
候开始的?”
这问题问的很含糊,两个人却都心知肚明,沈忆寒问的是什么。
云燃垂眸看他,默然片刻,道:“……不知道。”
沈忆寒半信半疑:“真不知道?”
云燃道:“嗯。”
沈忆寒道:“……是我这次出关找你之后?”
云燃道:“不是。”
沈忆寒想了想,又问:“……那就是我百年前闭关时?”
云燃道:“不是。”
沈忆寒沉默了——
居然这么早?
他之前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两人之间默然许久,他深思熟虑过后,干脆直接问道:“那是在我结婴之前……还是之后?”
云燃道:“……忘了。”
前面两个时间点都记得,到这里怎么就忘了?
怎么听都很可疑好么?
阿燃不会真的在他结婴之前就……哪怕是在他结婴前后,那也是快五百年前了,这也太早了吧!
如此看来,自己前些日子心中产生的那些愧疚和负罪感,实在是大可不必,这小子也实在没比自己清白到哪去,好在他俩没有拖得更久,才知道彼此的心思。
沈忆寒想及此处,不由问道:“……所以,我那日若不在船上‘偷袭’……你就打算永远当作没这么回事?”
此话出口,顿觉自己问了句废话,阿燃当作没这回事,显然也少说已百八十年了,难道还差这一天两天的?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然而云燃这次沉默短短片刻过后,却道:“……你若知道后躲我避我,我宁愿你永远不知。”
沈忆寒一愣,道:“我怎可能躲你避你……”
然而虽是这么说,心里却也渐渐明白过来阿燃的想法,自己前些日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其实哪里是不知道,不过是不敢承担这个风险罢了。
沈忆寒心下轻叹一声,看着他凌厉冷峻的面容,衣袖下的手指微动,终于没忍住抬了起来、顺着云燃整齐高束的鬓发额角,一寸寸向内,掠过他锐利的眉峰,掠过他微凉的皮肤,最后停在了云燃眉心那点丹砂上,指尖轻抚了抚——
似摩挲,又似爱怜。
这点丹砂意味着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云燃眸色微暗,先时没说什么,只任由他这样近乎轻薄的触碰,最后沈忆寒不知摸了多久,竟分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云燃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滚倒在蒲团上,沈忆寒趴在云燃身上,倒也不慌,只是垂目看着他笑了笑,忽然低头在他眉心那点丹砂上落下一吻,又轻如羽拭般伸出舌|尖,似有若无的舔了舔,低低道:“怎么……你很怕我碰这里么?”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哪怕清心寡欲如云真人,也断没有要生生忍受这等撩拨的道理——
混乱之间,两人翻上覆下亲成一团,他二人于情|事上几乎都可说是白纸一张,彼此之间自然也毫无技巧可言,两人加在一起分明已二千岁有余,却如同毛头小子一般青涩。
短暂的上头过后,等沈忆寒渐渐开始回过味儿来,他已被好友掐着腰死死按在身下,只感觉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和亲吻细密如雨般落下,这才发觉这段情|事好像和自己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样。
虽说这会子再对两人谁进谁出提出异议,仿佛有点不合时宜,但这个问题的确很严肃——
沈宗主放火之前,就已经想过,若是让自己来……那阿燃只用躺着,自然也就不必泄了元阳,虽说按照祖师婆婆的传承,他两个如要继续修习长乐、登阳两剑,双修是早晚的事,阿燃这元阳泄不泄的,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此刻这么直接倒过个来,却也实在是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他好容易才抵住了云燃的肩,哑声道:“等……等一下,阿燃,我忽然想起来……你的元阳之身……咱们这样是不是急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