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但是我说出来的话，你信吗？”陆森问道。

穆赫被问的有些答不上来，它尾巴垂地，片刻后才道：“我相信你是真的不记得很多事情了，毕竟……你连名字都能改了。”

穆赫在第一次遇到陆森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头老虎的脑袋好像不对劲。

陆森在骗松亚的时候，有一句话虽然是他瞎说的，但歪打正着，现在穆赫所在的这片领地，的确曾经短暂的属于过陆森的这头原身虎，但后来它落败于穆赫，被迫离开了这里。

可陆森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穆赫，他看向穆赫的时候，眼中除了畏惧，就是陌生。

陆森并没有接穆赫的这句话，不是他改了名字，是他根本不知道在老虎的世界里，原身到底叫什么，总不能叫一个人类给它取的类似于“完达山一号”之类的外号吧。

就在两头虎说话的时候，本来神情轻松的穆赫忽然微微一顿，它鼻尖耸动了两下，抬起头目光朝着陆森这边看去，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陆森还没轻松一下，就对上了穆赫这副凶残的模样，顿时脊背弓起，而后就听到穆赫从喉咙里发出了类似警告的低吼声，并且慢慢靠近自己。

陆森的爪子有些发软，他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一个想法从陆森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他下意识就想回头，却看到穆赫已经张开獠牙朝着自己这边扑了过来，陆森正准备抵挡的时候，就感觉到风声从自己的耳边响起，穆赫是擦着他的身体，直接扑向了他的身后。

陆森一直都没有动，也没有躲避，因为在穆赫扑过来的时候，他听到穆赫说：“别动。”

穆赫的攻击速度很快，庞大的体型并没有让它的动作有丝毫的迟缓，夹杂着威势直扑向陆森身后的灌木丛，狠狠一口咬住了藏在灌木丛里的野兽，而后借助惯性重重一拖，对方即便是想要挣脱，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是一头刚成年不久的棕熊，显然还没遇到过像穆赫这样凶猛的对手，它立刻想要转身逃走，但身体被穆赫咬住，獠牙刺入了棕熊的皮肉，对方疼的发狂，一直低吼着。

这头棕熊的体型没有之前和穆拉战斗的那头棕熊大，刚成年不久的它战斗经验有所欠缺，如果它足够理智和聪明，就不会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去沾东北虎的边，而且还是两头同行的公东北虎。

虽然其中一头是个战五渣，但至少模样足够唬人了。

“吼——”穆赫的低吼声十分具有威慑力，这头年轻的棕熊在试探着和穆赫撕咬两次后，换取的只是更加严重的受伤，它心中萌生退意，想要逃了，但是前面也堵了一头东北虎，它如果想要逃命，只能朝着身后的方向跑。

穆赫却并不准备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它，陆森看得出来，穆赫是想要杀死这头年轻的棕熊。

熊和东北虎，同属于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是属于天然的竞争者。

现在九月份，暂且不缺猎物，但等入了冬，到了严寒时期，猎物的数量就会减少不少，杀死每一个天然的竞争者是掠食动物的本能。

“陆森！”穆赫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打败这头年轻的棕熊了，但它却没有将对方一击必杀，而是控制在这头棕熊无法挣扎的范围内，低吼道：“上来，杀了它！”

陆森闻言，他起身走进了这头棕熊，对方还在拼命挣扎，时而朝着穆赫露出了獠牙，厚重的熊爪拍在地上时，弄得污泥四溅，成年人小臂粗细的灌木在熊爪面前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纸，随便一拍就断了。

陆森知道杀死一只动物，要趁着它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一击必杀，不能拖延，他几乎立刻扑了过去，虎爪狠狠落在了这头棕熊的身上，即便他是个战五渣，但东北虎天生的力量优势也足以让这头年轻的棕熊有些吃不消了。

棕熊发出着低吼，拼命甩着身体，试图摆脱攻击，它已经后悔自己的莽撞，并且清楚地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因为莽撞而丢了性命。

去挑衅两头成年的雄虎，是它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也是最为致命的错误。

就在陆森一口即将落下的时候，这头棕熊却忽然发了狠，兔子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这样一头棕熊，即便是刚成年不久，这反击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但这头棕熊也狡猾的很，它并没有选择攻击一直掣肘着它的穆赫，反而将目标对准了刚刚才扑过来的陆森，拼着被穆赫咬下一块肉的风险也要去抬爪拍向陆森。

陆森近距离接触棕熊的时候，除了之前和穆拉一起逃跑时，就是作为人类的时候，在动物园里看到那些憨态可掬的棕熊，那些棕熊看起来有些笨拙，就连抓食物的时候都很缓慢。

但野外生存的棕熊就不一样了，这爪子极快地挥向了陆森，陆森扑向棕熊的身形立刻下意识停住，想要往后躲避，试图避开这一击。

“陆森——”穆赫也看到了这一幕，它低吼道：“别动。”

陆森有些吃惊于穆赫让自己“别动”，而不是“避开”，但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选择相信身经百战的穆赫，真的就顿在了原地，穆赫几乎是同一时刻舍弃了这头棕熊，直接扑向了陆森，将其扑倒在地，避开了棕熊的攻击，而后又飞快爬起来，对着棕熊露出了獠牙，发出极为愤怒的虎吼声。

棕熊抬起的爪子落了空，也不敢再停留，鸡贼地转头窜进灌木丛里就跑了。

“穆赫。”陆森被穆赫强大的冲力带的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之后立刻跑向穆赫，查看对方有没有受伤，但穆赫显然速度比他更快，不仅爬起来赶走了棕熊，并且已经朝着他这边走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低头凑近了陆森，在他的身上到处嗅嗅，确定陆森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我拖后腿了。”陆森懊恼自己的动作没有更快一点，说不定现在就能猎杀这头棕熊了，现在不仅棕熊跑了，还差点让它们两个身处险境，在野外如果受了伤，对于野生动物而言是极其危险的。

“没有。”穆赫的声音略显低沉，它离陆森很近，目光一直落在陆森的身上，道：“你忘了怎么狩猎，这对你而言是第一次，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很厉害。”

穆赫没有带过其他的老虎，所以忘了应该给陆森先挑选容易狩猎的猎物。

“我们慢慢来。”穆赫说道。

虽然棕熊跑了，但陆森在这生死关头，倒是学会了一些狩猎技巧，果然实战才是进步最快的方式，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一如既往趴在了距离穆赫不远的地方，看着前面的老虎正半趴在地上，看似休息，实则从未放下过警戒，便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躲？”

他指的是后来棕熊扑向他的时候，如果那时候躲避了，说不定也能躲过去，反而在原地极有可能会受伤。

“因为如果躲不过去，那一爪子就会落在你的头或者脸上。”穆赫说道。

“那我在原地……”陆森微微一顿，他忽然想起来那一爪子落下来的时候，穆赫让他在原地别动，但是穆赫扑向了他，所以即便这一爪子真的落下来，受伤的也只有可能是穆赫，而不是他。

想明白这点之后，陆森立刻起身就要去查看穆赫有没有受伤，穆赫见他来了自己身边，正学着自己的样子到处嗅嗅，陆森的脸色并不好看道：“我闻到了血味，你受伤了？”

“没有。”穆赫叹气道：“是棕熊身上的血味，我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的。”

它任由陆森绕着自己转，不断的闻着味道，甚至张开爪子给陆森去看，片刻后才无奈道：“相信了吧？”

“信了。”陆森看着穆赫，觉得自己对这头东北虎的刻板印象应该要稍作一点改变，这头东北虎，至少目前算是比较靠谱的。

作为人类的时候，陆森没体会过抱大腿的感觉，没想到成了一头东北虎，倒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被靠山庇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