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连连,看见什么都恶心的想吐。喝不下,吃不进的!
皇后就这么守着,“没事了,你别想,忘了就好!”
这么着,竟是汤药灌下去也给吐出来了。
赵祯有气无力,“你是没看见……那是二十七颗脑袋,是桐儿亲自砍下来的……”
“看您说的!”郭皇后就道,“郭家本就是武家,我爹说边陲之地,哪一年都得死人。死了有时候还不遭罪了,活着的人才遭罪呢。虽说一次砍了二十八个,可百姓里死的不是更多么?这一次震慑之下,等闲谁敢屠戮无辜庶民?官家,臣妾……身为皇后,第一次说政事,就是想跟您求情。此事,不是雍王之错,亦不是郡主之错……”
赵祯摁住皇后的手,“朕知道!朕都知道。”说着,就又呕的一声,吐的胆汁都出来了,满嘴都是苦味。
皇后这才骂道:“杀了便杀了,说一声便是了。何苦弄些脑袋回来,看把人给恶心的。”
赵祯苦笑,漱口后叫人彻夜的点灯,把寝宫照的通明通明的,这才睡着了。睡着了,梦里光怪陆离,到处都是无头鬼!
皇后不敢睡,守在边上。半夜了,官家一身一身的冷寒,牙关紧闭的打哆嗦。
伺候的宫人问:“要请医官么?”
请什么?这就是吓着了,“熬安神汤来,喝一剂试试。”叫人知道官家吓着了,就更糟了。这么想着,就马上给伺候的人封口,“哪怕传出去一字半句,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一声呻|吟,刘太后猛的睁开眼睛。
郭淮递了热布巾,“您擦擦。”
“什么时辰了?”
“才过子时。”
刘太后用布斤擦了,然后靠起来,看着烛火,“哀家做噩梦了。”
“正常的!换谁都一样。老奴更胆小,不敢合眼。”
刘太后拍了拍额头,“你看,怕什么来什么?”
是啊!谁能想到真就站稳脚跟了呢!郭淮心里知道,治不了那边的罪。可话能那么说呢?他只能道,“王爷和王妃也是迫不得已。不是老奴偏着王爷和王妃,实在是……卢平等人太不会办事了。王爷说的也没错,这不是离间君臣,割裂疆域是什么?这割疆裂土者,那就是反贼。老奴看呀,先治卢平等人一个谋逆之罪,再下旨褒奖雍王和王妃……”
刘太后一个冷眼扫过去,郭淮赶紧闭嘴了,吓的再不敢说话。
可第二天,曹玮急匆匆的回来了。
朝中这次没惊动太多的大臣,除了太后、官家,再就是召了王曾、吕简夷、张耆,还有晏殊。
晏殊鸟悄的,他现在是尽可能的不说话。虽然自己的学生里有官家这样的,但自己的学生里也有郡主那般的。
这俩学生收的,都没法说了。
官家呢,是未必护得住自己。
郡主呢,是必然连累自己。
就说古往今来,所有给人当先生的人,有几个比自己更惨。
坐在这里议事?叫自己来不是议事的,是随时得被拉去当使臣的。一般人不敢去夏州,怕郡主给砍了。但自己不一样呀,自己是她的老师。从人伦上来说,她不能杀了自己。
所以,自己一定是第一人选。
坏处是:从今往后自己的主要职责就是常年奔波于两地,跟遛狗似得不得清闲。
好处是:别怕再被贬谪了。只要雍王不倒,朝廷里就找不出第二个自己。官位是坐的稳稳的。
他就那么看着曹玮,听着曹玮说。
谁都没想到,曹玮就在现场。他的陈述跟那些人陈述的还不一样,因为身份不同,角度不同嘛。
曹玮很明确的给出了结论,“夏州只怕现在就已经出变故了。自从雍王和郡主去了西北,党项李氏就像是遇到了瘟神,就没顺畅过。”
大家懂这个意思,他是说:哪有那么些凑巧的事,不过是有人刻意算计而已。
谁能算计这个事呢?谁得利了,就是谁算计的。
事到如今,反推回去就可以推断,雍王是步步为营,走到了如今。
“诸位想想,李德明算一英雄,就那么死了;李元昊算一枭雄,亦死了。紧跟着,借用李成嵬杀了李成遇,又利用李成嵬的借力之心,进入了夏州。那么接下来,雍王又岂会容许李成嵬活着?”
所以,夏州不是夏州,是雍州了,对吧?
曹玮将折子递过去,“这是王妃托付的,请臣代为转交。”
然后折子在几人手里转了一圈之后,差点没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
怎么办呢?关起门商量半日,最后的结果是:派晏殊为钦差,给雍王夫妇送赏赐。
没错,朝廷要脸面呢,不能把周世宗搬出来,更不能说什么周世宗说太|祖错了的话。他们帮着遮掩了杀士子的罪过,判定卢平等十七人谋逆。
谋逆为十恶不赦,再是士子也不行。
于是,雍王夫妇杀他们不仅无罪,还有功于社稷。
曹玮看着圣旨传到晏殊手里,他无端的想起郡主那满是讥讽的眸子:没错!真的被雍王和郡主说准了,满朝上下真的无人敢出面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