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看。”霍延己言简意赅。
“……”
这下把桑觉整不会了,就和章鱼形态时一样悄悄变了颜色,一抹淡红爬上耳根。
他搅搅手指,红着脸,直白地问:“你愿意做我老婆吗?”
霍延己顿了顿,嘴角滑出一抹不太熟稔的笑:“为什么?”
桑觉认真道:“因为你也好看,还很香。”
说不上来的,霍延己的表情忽而舒展,眉眼间特有的冷冽如春雪化开,从前的人类中将忽而有了一种新的特质——如沐春风。
他用低哑的声音断续道:“没有人,会和刚认识的人求婚。”
“我没有求婚。”
“那在,做什么?”
“我在求偶。”
“……”霍延己看了会儿桑觉,转身离开。
“你又去做什么?”
“洗衣服。”
桑觉立刻跳下床,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两根细瘦的手指捏住霍延己衣角。
霍延己也不嫌碍事,他重新找了根木棍嵌入斧头中,先是砍了两根分叉的树枝插在地上,随后又捡了一根较长的树枝削去皮,洗干净,作为晾衣架。
霍延己半蹲在湖边,不太熟练地洗着旁边的一摞衣物。
他忽而顿了下,从衣服中捡出一套黑色的军装,肩上的勋章一颗不少,代表军队上将。
桑觉蹲在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水面:“这是谁的?”
霍延己说:“一个故人。”
桑觉感受了下,说:“你在乎他。”
“嗯,有那么点。”霍延己坦然承认了。
桑觉瘪了下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有。”
桑觉的兴趣又来了:“你问。”
霍延己将那套军装放到一边,继续搓洗其他衣物:“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形的?”
太久没说过话,仍然有些断断续续的哑。
“……”桑觉仿佛受惊了,好久没说话,“你知道我是那只章鱼呀?”
他的表情有些怪异,说不出难受,也说不出高兴。
“知道。”
“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问你问题?”
“……你问。”桑觉忽然跳进水里,边走边回头道。
霍延己停下动作,在岸边看着,忽然道:“上次有没有咬我?”
水里的桑觉蓦然一僵,像只被掐
住命门的猫。
问出这个问题,源自不久前的那个春|梦。
霍延己一开始真的以为是春.梦,但随后就发现衣服那个位置有个被咬破的小洞,身体某处也有点微妙的刺痛。
不难推测,是某只小章鱼通过气息感受他在做春|梦,却又不清楚梦中情|人是谁,便气急败坏地隔着衣服咬一口,故意闹醒他。
“就咬了一点点。”桑觉没有撒谎,只是声音很小,红晕从脖子爬到耳后根,又染上脸颊。
得到答案,霍延己便不再追究了。
他轻描淡写道:“下次可以在我清醒的时候咬。”
桑觉的脸要煮熟了。
虽然求偶之后确实会出现这样的亲密行为,也无需害臊,但由霍延己嘴里说出来,总有种说不清的禁|忌味道。
霍延己语气淡淡,可是声调很哑,就像明面禁欲实则欲|望强盛的牧师,在蛊惑利诱纯洁的神明。
坏死了。
桑觉气冲冲地往湖中央走,身体被水淹没的位置越来越多。
岸边的霍延己看着由桑觉掀起的阵阵涟漪,忽然有些头晕目眩,即便清楚桑觉也许像是神明一样的存在,不会遭遇任何危险,可昏暗不见底的湖面还是让人感受到极度的压抑。
它就像一个巨大怪物的嘴巴,在逐步吞噬湖中少年单薄的身影。
霍延己捂着心口,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剧烈地喘息。他抑制不住咳嗽的同时,又道:“桑觉……回来。”
清冷低哑的声调中,带着几分不太显眼的祈求。
桑觉怔了下,立刻踏着水蹭蹭跑回来,一把抱住霍延己宽厚的肩膀,后者额头刚好抵在他的胸腹位置,体温开始蔓延。
他抬起一只手,犹豫了下,摸摸霍延己的头发。
两人都很久没说话。
他们静止不动,仿佛能就着这个姿势待天荒地老。
昏暗浩瀚的天地间,唯有他们二人,渺小又伟大。
很久之后,霍延己的气息逐渐平稳,他才哑着声音,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桑觉,你的演技不好。”
桑觉没有生气,只是轻声问:“你一直一个人吗?”
“嗯。”霍延己箍住桑觉的腰,反问,“你呢?”
“我不是。”桑觉自顾自地说,“从前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类,可他对我没有对其他人类那样好。”
“那他很坏。”霍延己说。
“是的,坏透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把他吃掉。”
“那怎么办呢?”
“所以我不要他了。”桑觉垂眼,捧起昔日人类中将俊美的脸庞,“你可以不要和他一样吗?要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做你的心脏——
“没有我,你就会死掉。”
“好。”一个低哑郑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