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秋实做了一个梦,梦境里他好像又回到了让自己的命运发生重大转折的那天。
一睁开眼头顶是叫人目眩的白炽灯,雪白的墙面和泛着冷硬光泽的金属大门,有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手术帽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耳朵像被什么人蒙住了似的,周遭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灵魂和□□好像分割成了单独的个体。
他看见自己躺在银色的手术台上,有人拿着奇怪的仪器和器材戴在他身上,在白炽灯下泛着摄人寒光的细长针管插入血管,血液顺着导管被抽取出来,耳边好似响起了血液流动的声音。
顶上的灯光照得人头晕目眩,反射在金属上的光晕模糊又斑斓,四肢逐渐变得冰冷,连大脑思维都开始变得僵硬迟缓。
房门打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嗒、嗒——
脚步声传来。
失焦的视线逐渐模糊,浸入黑暗的一刻失重感袭来,他好像从高楼坠下,无措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喂,白痴树懒??”
上野秋实茫然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是松田阵平写满担忧的眼睛,他神色迷茫,眼底还带着几分无措和心悸,眼眶微微泛着红,喃喃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阵平……?”
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对方抓在手里,表情一顿,目光注意到自己手背上插着针管,连接着床边挂起来的输液管。
再看向周围,医院病房的白墙和摆设都十分具有特点,透着一股压抑的冷清,叫人一眼就分明自己现在所处何处。
他这是……被送到医院来了?
上野秋实表情迷茫,开口询问身边的人:“我怎么在医院?”
松田阵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他的手放到被子下面,一边说:“我还想问你呢,下午趁我不在偷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舒服也不出声,突然晕过去差点没把我吓死。”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面色有些迟疑。
“所以我这是?”
“急性肠胃炎加上风寒感冒,医生开了药,说最好留院观察两天。”
松田阵平整个人都有些无语,“大年初一把自己弄进医院,真有你的。”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垂下眼闷闷地说了声:“抱歉。”
窗户外面天色已经黑了,看上去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上野秋实估算着时间,自己大概昏迷了三四个小时的样子。
“行了。”松田阵平伸手在他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嗤笑道:“突然搞这么客气,还说什么抱歉,听起来怪不习惯的。”
看着人躺在病床上小脸惨白惨白的,他忍不住啧了一声,又用手捏了捏脸颊,嘀咕道:“好不容易养了几斤肉,怎么感觉又掉下去了。”
这家伙还真是一撒手就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出来,也是够倒霉的。
不对,这家伙好像一直挺倒霉的,今天抽签
还丑了一张大凶出来。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眼神稍微变得微妙起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神社那边这么灵的?早上刚抽到的签,下午就灵验了,这还真是……
松田阵平心里满满的吐槽欲无处宣泄,又看人一副焉了的小白菜一样焉哒哒的样子,开口问了句:“刚才做噩梦了?”
上野秋实轻轻点头,声音也低低的,实在没什么活力。
“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他垂下眼睫,没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松田阵平见状也没问,只是道:“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不用太在意。”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点了下头。
“嗯。”
“喏,这个给你。”上野秋实疑惑地抬起头,就看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掏找找,最后拿出自己早上求到的签,看着有些疑惑的小豆丁撇了下嘴:“你那张签被我拿过走了,怪不吉利的,你这家伙本来就挺倒霉的,还随时带张大凶在身上,怎么,还想让它负负得正?”
上野秋实:……
这家伙的嘴其实是凶器吧?怎么这么毒?
还负负得正,负你个大头鬼。
上野秋实朝人翻了对白眼过去,嫌弃道:“不要。”
他才不信那些东西呢。
况且他之前之所以会那么倒霉还不是因为身上那个该死的路人甲buff。
现在都变成主线人物了,应该也不至于继续倒霉下去了吧……?
上野秋实不是很确定,毕竟一般套路下,主线人物才是最危险的,尤其还不是主角和重要配角的情况下。
莫名的疲倦涌上心头,上野秋实不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种无力。
他最开始就是为了规避主线人物,让自己能够有把握自保才会进入警校,结果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和主线的牵扯越来越深,好像陷进漩涡泥沼里一样,完全没办法脱身。
也可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上野秋实现在感觉不只是身体,就连精神都变得十分疲惫。
一瞬间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不管是组织也好,还是自己的未来也罢。
都随便吧。
上野秋实再次叹了口气。
略显疲惫的叹息声听得松田阵平忍不住皱眉,拉过他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将那张写着大吉的签塞到他手上。
上野秋实抬头,松田阵平朝他挑了下眉,嘴角带笑:“这玩意儿我不需要。”
“毕竟我和某些人不一样,从小到大运气都还算不错,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说完他表情顿了顿,收回手摸着后脑勺靠回身后的椅背上懒洋洋地开口:“虽然平时也不太信这些东西,不过好歹是个心里安慰。”
“记得把它放在早上秋的平安符里面,听到没?”
被人看的有点不太自在,松田阵平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本就有些凶恶的眉眼看上去
更不好惹了,像是随时会动手打人一样,是能把小朋友吓哭的那种,顺便还威胁了一句:“我回去会检查的,要是让我发现你没把它放进去或者弄丢了……()”
松田阵平说着不由顿住,本来还想说要是敢弄丢就把人揍一顿,结果看着对面可怜兮兮的小豆丁,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威胁的话说到一半卡住,让他有些暴躁,粗鲁地揉了把头发,一脸恶狠狠地表示:“等你变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说话的时候手还握成拳头在上野秋实面前比划了两下,意思不言而喻。
上野秋实一阵无语,甚至还有点嫌弃:“暴力狂。”
四肢发达的暴力大猩猩。
松田阵平对这个评价欣然接受,甚至有些挑衅地扬了下眉。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嫌弃地撇撇嘴,挪开视线,将签纸拿到面前,看了眼上面写着的大吉,又瞥了下对面故作凶狠的暴力大猩猩,心里轻哼一声。
看着这家伙还么坚持的份上,他就勉勉强强接受吧。
尽管他是真的不信这些东西。
上野秋实把签纸放在被子上,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早上穿的外套被挂在对面的墙上,便对松田阵平说:“平安符在外套里面。”
他理直气壮的支使人,“你帮我拿过来。”
小摸样看得松田阵平一阵好气又好笑,不过好歹是恢复了一点精神,没刚才看起来那样焉哒哒,整个人丧兮兮的样子。
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帮这个忙好了。
松田阵平起身去墙边把挂着的外套拿下来,在口袋里找了找,摸到上午求的平安符。把外套放回去挂上,走回床边,坐在凳子上,朝人伸出手。
上野秋实把大吉签给他,松田阵平接过来,把平安符打开,将签纸折叠放进去,再弄回原样,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记得随身带好,知道吗?”
他再次提醒一句,上野秋实敷衍应付:“知道了。”
不过被他这样一闹,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认真想想,他这些年其实也不是没什么收获。
上野秋实偏头看着又走到墙边帮自己把平安符放到外套口袋里的青年,嘴角轻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认识了一群还算有意思的家伙,尽管很多时候很麻烦,但好像也还不错。
最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活着。
现在只需要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一切回归正规,各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管是他,还是零或者景光,也不用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用担心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什么危险,回到阳光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上野秋实轻轻出了口气,将心里那些烦躁和不安压下去。
松田阵平放好衣服准备回到床边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打开了,医院的护士领着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病人走进来,把人带到隔壁的病床上。
松田阵平看了眼
() ,也没太在意,回到床边,看了下旁边的点滴瓶。
“这瓶快输完了,还有一瓶,我先去外面给你买点粥回来,等回来应该差不多,到时候叫护士来帮你换一下。()”
上野秋实点点头。
松田阵平弯身帮他理了理被子,又拍拍头:“乖乖躺好,我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上野秋实眨巴着眼睛看他离开,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往旁边看了眼,不过因为围着隔帘,什么也没看到,他又扭头看向另一边的窗户,眯着眼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准备小眯一会儿,等松田阵平回来。
护士在隔壁交代了几句后就开门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虽然外面下着雪,天气寒冷,但病房里开着暖气,温度还算不错,很舒适,窝在被窝里的上野秋实没等到松田阵平回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恍惚间好像听到一声咔嚓声,但很快就安静下来,并没有将人吵醒。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松田阵平已经回来了,还顺便叫来护士将快要见底的输液瓶换上新的,等弄好后把人扶起来靠坐在床上,安放好吃饭用的桌子,陪着人简单用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