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元归云跟他说了那么多、那么长的话!
不,好像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跟他说那么长的话!无论是书中,还是书外!
江西糖忽然觉得好手足无措,脑袋僵住!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元归云如海一样的磁性声音彻底淹没,根本爬不出来了!
这种感觉,跟元归云有多细心地照顾他,单臂抱他,帮助他堆雪人,给他放紫色烟花,倾听他说话,想办法帮他给游戏机充电感觉的,是不一样的,都不一样。
耐心,一字一句地耐心解释,是完全不一样的。
江西糖再次醒来,被家长们告知自己是个娇气笨蛋美人,除了漂亮的脸,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
他回想过往,诚实地认同,接受定性。
于是,理所当然,再得知元归云不知“借攻”的真相后,江西糖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关于自己的部分,学着家长们的语气跟定义:是个娇气的笨蛋美人,但漂亮至极。
元归云也接受,认同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便将定性的定义,拍板。因为说的很对,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元归云比江西糖聪明,江西糖又知道自己是笨蛋,选择听他的话。
关于元归云,他听不懂的话,不会过界去探寻,而是会搁置。元归云则是不会主动解释,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如果江西糖问起,他会解释一两句,但也到此为止了。
Daddy,元归云就是江西糖心中的Daddy,能给他完全没有压迫感安全感的同时,满足他对强大与神秘成熟男人的向往。
神秘的东西,会令人向往的。江西糖向往成为元归云这样的男人。
可现在……?
元归云过界了。
他居然从思绪、逻辑、细节……像法医解刨尸体那样,将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说的想法,详细地说了出来,主动摘下了神秘的面纱。
这就跟主动揭露魔术手段的魔术师一样,当场表演的魔术有多么另人惊艳无比,之后揭露后,人们便会有多失望。
——原来看似神奇的魔术,那般堪称神迹的表演,背后尽然是人为操作的手段,也不过如此罢了。
没有一个魔术师会这样做。
也没有一个强者会向一个弱者,详细地解剖自己的想法。
人们对强者的要求也是有等级的,不风轻云淡的强者,没有逼格。
没有逼格的强者,很low。
元归云可是王啊,王就该高高坐在王座,灰眸里堆满别人看不透的东西,高处不胜寒地冷漠寡言,然后风轻云淡的下达指令,掌握人的生死。
他只要走下王座,有人就会对他失望。
至少现在,方月夜就因为他说出如此详细的这一大段,对元归云失望了。
江西糖作为接收剖析的主角,他没对元归云说那么多话失望,但他对自己很失望!
因为很惊讶,不可置信,不知道怎么面对过界的话语,江西糖拼命努力地想消化元归云说的那些话,却根本记不住!
他只能深刻地记住最后元归云说,方月夜就是组赌局的人,问他要怎么办。
“……我……爹地……我……”
江西糖越着急想理解,思绪越跟浆糊一样,最后竟然焦急地自己憋红了眼眶,声音带上了细微地哭腔:“我……记不住……话好长……我听不懂……”
“……没必要跟我说的……我……爹地……我……”
江西糖突然想到看吐了何必求婚资料后元归云安慰自己的话,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晶莹剔透的眼泪:“……你说的……二手知识我也听不懂意思……我只听懂了有害的,要给给我小字典……爹地……对不起。”
那么长的话,江西糖好希望自己能听的清清楚楚,然后可以大声说,啊!原来是这样,我听懂了!
好痛苦的过界,怎么会跟第一次做人一样痛苦啊?
过界的人明明是元归云,江西糖却觉得最难堪的人是自己。
“公主,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二手知识这个词,只是我随口比喻二手烟,并没有什么深意。我想说的是,何必把他的知识强硬的塞到你面前,想让公主为这些知识折服,达到自己求婚成功的目的,是跟二手烟一样,被赋予了别人意志的二手知识,是有害的。”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公主。”
元归云用手擦掉江西糖落下的哪滴眼泪,低声道:“是我吸烟,便理所当然地拿烟做比喻,忘记了你根本不吸烟,所以不会理解这个比喻,我应该用公主能听懂的词语,嗯……糖果行吗?”
“何必舔了一口的糖果,然后他把舔成星星形状的二手糖果强行拿到公主面前,想让公主接受并为之赞叹,糖果的形状虽然很完美,但上面都是他的口水,公主会愿意接受吗?”
江西糖吸了吸鼻子,立即摇了摇头。
“是不是觉得是有害的,想离的远远的,觉得想吐不是你自己的错?”元归云说。
江西糖摇头:“……是,我不要。”
元归云:“看,公主是能听懂,是我用的词不合适。”
“可刚才……那些话……”
提到这,江西糖又想哭了。
太想抓住某样东西,却无法抓住的无力感,重重地压在江西糖的喉咙,让他觉得呼吸都是压抑的。
元归云:“公主一开始是不是知道方月夜不怀好意?”
江西糖又点了点头,突然贴上的陌生人,那么热情,肯定不怀好意。
“听见最后一句,我说方月夜是做赌局的人,为了何必来见我们了吗?”
元归云直接复述一遍,江西糖即使刚才没听清楚,现在也清楚了,他点了点头。
“那么就够了。”
元归云让江西糖看向沉着脸的方月夜:“公主,你说,他为什么不跑,还在这里一直听我们讲话呢?是不是因为什么目的,不得不留在这?”
江西糖眨了眨微红的眼睛,好像有点懂了,声音糯糯的:“因为何必?”
元归云立即说:“对了,公主已经懂了最核心的点,很棒。”
方月夜:“……”
呐,这他喵的不是开卷考试吗?呐?
“温馨提示~我可不是用来教小朋友,活在教科书上的案例哟~”方月夜笑的露出虎牙,声音却很冷。
元归云态度依旧:“他因为何必有求我们,放狠话但没走,就代表愿意成为案例,表达歉意。”
“公主不想伤害他的性命,就剪掉他的白色长发出气,觉得怎么样?”
元归云低声询问江西糖的意见。
江西糖忍不住抬眸看向方月夜,见他猛然捂住自己的白发,嘴上警告着却还是没走,忍不住眼睛微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他还没走!”
“嗯,看来他歉意很深,想求我们办事的态度也很坚决,公主可以把他当玩具了。”元归云故意这样说给方月夜说。
方月夜:“……呐,呐,糖酱,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很宝贝这头长发,这是我的命喔,被剪掉,我会不想活了呜呜呜。”
想起方月夜刚才的大笑,江西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江西糖:“……我不剪你头发。”
方月夜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气松早了。
“我要给你扎辫子,扎……”
江西糖看向元归云,元归云心有灵犀,把名字重新报了一遍:“我,方月夜,宋城,季无风,何必。”
江西糖转回来,严肃地伸出了五根嫩白的手指:“扎五个辫子,是冲天辫……”
顿了下,江西糖虽微红着眼但学着方月夜结尾:“呐。”
方月夜:“……”
什么魔鬼。
笑不出来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