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嗯……”江西糖回想刚才的心悸,又收回了说了一半的话:“谢谢你这么照顾我,谢谢。”
把两人的关系定位成“照顾”,其实是不合理的。
可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词语,元归云便默认了。
两只帽子上的兔耳朵,遮住了江西糖的脸,元归云起身将兔耳朵拎到两侧,示意江西糖抬眸看不远处的全身镜子:“我不知道公主你的穿衣风格,便随便拿了一套衣服,喜欢吗?不喜欢就换。”
江西糖看向镜子,跟镜子里一只看起来粉嫩毛绒绒的“自己”对视。
元归云选的是加长版的棉服,设计风格都明显看得出围绕“兔子”展开,颜色还是粉嫩的。
江西糖看了几秒,发现了不对劲:“这是女孩子穿的衣服?”
“嗯。”
江西糖都能看出来,元归云更加不可能不知道了。
他是故意选的女版:“女生的冬服普遍更暖和,能抵御寒冬,接受不了吗?”
江西糖感受衣服带来的温暖,又想到外面冰冷的雪花,做出了决定:“没有,很暖和,我就穿着吧。”
“手套喜欢吗?这里还有好几款。”
元归云微微挪开了身体,他脚旁的超大白色行李箱,在江西糖眼前,露了面。
江西糖只扫了一眼,便震惊了。
毛绒绒的手套,睡衣,毛巾,套装衣服,口罩……甚至还有棉袜!
“这些……都是给我准、准备的?”
江西糖没有高兴的上前一步,反而心情复杂的退后一步。
元归云对他也太好了吧?
这是为什么元归云会突然带他离开药厂的原因吗?
“极寒要来了,你需要这些。”
元归云顿了顿,又低声道:“这些东西我都干洗了一遍,没有异味,只残留着淡淡的初雪味道。”
江西糖看着元归云,觉得再说谢谢,元归云没听烦,他都说烦了。
可除了谢谢,他又能说什么?
江西糖苦恼地咬着唇,一时只能迷茫无措地在原地站着,看着像一只迷路的小兔子。
直到元归云的一句话,给迷路的小兔子指引了一条新的道路。
“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是因为我不是霍从吗?”
元归云说着将还没来得及装进皮箱的两双棉鞋,拿到江西糖面前。
“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就是你的家长们跟文字狱,找的替代品。替代霍从的位置,行使霍从应该付出的义务,以你为中心,辅助你。”
“如果霍从活着,不会有我的存在,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交集。我现在做的,跟没做的,都应该是霍从来做。”
“换他来,公主应该会自在不少吧?就算身处陌生的考场,在危险的末世,但心灵总有能依靠的港湾……只是公主,他或许以后有机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但现在,考场默认我是你的新恋人。”
“两双鞋,公主,先选一个?”
元归云全程说话的语气都很轻,这已经是他尽力克制下,才能释放的温柔了。
如果江西糖还没有看清现在的情况,他该如何度过这个考场呢?
江西糖看着面前两双看着都很暖的鞋,忽然不知为何来了一句:“他个字很高,但有次蹲下来给我穿了鞋。”
元归云灰眸定定的看了江西糖几秒,伸手拿了一双棉袜。
“这双喜欢吗?”
江西糖点了点头。
元归云蹲下来,替江西糖脱了鞋,脱了袜,缓缓地给他白皙精致的足套上了棉袜。
一滴温热的眼泪,忽然砸落在元归云的手背上。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跟谁说……”
江西糖的泪越落越多,他哭的无声无息,漂亮脸上的表情看着比外面的雪花还要脆弱。
“……霍从好像是文字堆砌出来的一个人,我好像也是文字堆砌出来的……我接受但却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霍从死了……可我还活着……我……我不明白……”
“我觉得……我是虚的……是个胆小鬼……我不敢真正为谁而哭……”
“可我又好像知道……他杀我是为了我保护我,我一个人活不下去的……”
元归云静静地听着,替江西糖换好了鞋。
这两双鞋,终究还是他替江西糖选了一双。
“公主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吗?”
江西糖捂住脸,声音破碎:“我不知道……不知道……”他的眼泪究竟是为谁而流?
再次活过来,江西糖的心,一直是空的。
他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被定义的自己又是真实的吗?这样的自己,考试又有什么意义?
“那公主知道自己有抑郁、自闭的倾向吗?你不是相信依靠我,你是不想说话,我说对了吗?”
江西糖依旧落泪,没接话。
元归云没继续问,他替江西糖擦眼泪,声音很低:“会痛苦正是因为活着。你跟我,现在只能活着向前走,无法回头。”
“以后能理所当然地跟我提要求了吗?”
江西糖眨了眨湿透的眸,他迟疑着给不出答案。
元归云却说:“不用怕,我会陪你一直向前走。”
江西糖吸了吸鼻子,半晌才用哭奶了的声音说:“……我不喜欢脚下这双鞋,鞋头……太尖尖了。”
元归云没说话,立即帮他换了另一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