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绝对是假的,父皇从未想将太子位置给他,从前是,现在也是,从前他杀了十弟,现在他只是学会了伪装,在这个时候想把我拉下马,我不服那便是抗旨,是谋反!”傅兰佑将桌上的杯子打落在地,手握成拳,大力砸着桌子,“他肯定是计划了许久,不想背负一个弑父弑兄的罪名罢了,小人!”
“殿下莫急,”黛争无心听皇家争斗,了解了大概之后,她将勾玉耳环取了下来,“殿下可以派一名死士将这个耳坠带给傅兰萧,再让我写一封书信以作要挟。”
傅兰佑照做,问她:“那之后呢?”
“殿下要等个一晚上,再用点个狼烟通知他。”黛争将随身携带的烟火筒递给他,“同时,殿下也准备准备吧。”
在傅兰佑怀疑的目光中,计划如她所想般进行。
跟着傅兰佑的最后的兵都是精兵,他在驿站中布置了许多陷阱,傅兰萧当然没有用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借口出动大部分官兵,而是用了他选了一批影卫跟随,以傅兰佑谋反之名要将他捉拿。
黛争也料到他会这么做,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兵刃相接的声音,她趁着混乱躲进一辆马车,她在里面,听着无数的弓箭钉在车壁上,期待着一切快点结束。
终于天光大亮,好像一切都静了下来,但没有任何人走路的声音,没有挪动尸体的声音,她悄悄掀开车帘,却一眼看到傅兰萧站在尸体堆上,浑身血污煞气。
驿站中那么安静,仿佛活着的也只有他们二人,她掀动帘子的声音,便这样轻而易举地惊动了他。
她也终于听见了向她走来的脚步声。
“黛争。”傅兰萧的声音疲惫又带着即将爆发的怒气,“我知道是你。”
他肯定是知道了,他肯定会知道,是她想让他来送死的。
他会怎么做呢?若他已经解决掉了傅兰佑,那么这天下就已经可以让他为所欲为,再也没有可以管得住他的行动的人了。
她看到一只带着黑红色血点的手撘在车壁上,在掀开车帘的瞬间,黛争紧张又惶恐,觉得那只手会将她拉入地狱。
不,她要离开!
她不能被带回去!
不然她就完了!
黛争抓住一旁的弩/箭,在光线透进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弓箭射了出去。
傅兰萧低头看着正中自己胸膛的短箭,他露出嘲讽又轻蔑的冷笑,
“……真是把所有的聪明都用在了我身上。”
他看到黛争甩下弩/箭,颤颤巍巍地想走出马车。
傅兰萧伸出手,却在马上要触碰到她时,黛争猛地一缩,就这样与她的手交错而过。
“黛争……”
随即,他如山一般的身形,轰然倒塌。
她像是刚从恍惚中回过神,定睛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看着他胸口的血冒出来,看到他腿上也有伤,一切都回到了初遇的时候。
“黛争……”
傅兰萧额头上的血滚落在眼里,他的视线红一阵黑一阵,看得清尸山血海,就是看不清黛争什么表情。
周围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搬弄马车的缰绳。
“黛争、救我……你救我……”
黛争像没听见一般,继续鼓弄她取不掉的缰绳。
“黛争,黛争……”
她眨了眨眼睛,低头拿过已经落在他身边的傅兰萧的佩剑。
等她起身时,她的袖口被攒住——傅兰萧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抓住她。
“黛争,你疯了吗……你救我、我带你回……我可以既往不咎……”
但那力气对于黛争来说,已经不是不可挣脱之力了,她面色淡淡地甩开他站起来,用佩剑将马车与马匹最后的联系斩断。
她在王府中,学了不少骑马的技能,现在终于有了用处。
她又想到了什么,俯下身在傅兰萧身上摸索,傅兰萧再一次想捉住她,可惜在他覆上她的手背时,她已经拿到了通行的令牌离开。
“黛争,黛争!……回来,你回来!!”
“你不许走,我让你……”
在傅兰萧虚弱的喊声下,
她这才低头,认认真真地想将傅兰萧现在的模样记住。
男人苍白的面上,无数鲜血淌在身下,像一朵盛开的花。
他现在看起来真狼狈,可悲,野狗一样。
和他们最初的相遇一般。
从那会起就有一根无法看见的绳索将他们捆绑在一起,而现在是时候斩断了。
她甚至想上去补傅兰萧一刀。
但看着傅兰萧再一次死死地撺着她的裙摆,她犹豫了。
她在问自己。
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恶毒,整日只想着报复,以牙还牙。
她必须离开,再处在这段关系里,会把她内心最阴暗,最歹毒的一面激发,释放出来的。
她不认同这样的自己,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这时她也彻底顿悟,其实到头来,她果断决绝地离开,是放过她自己。
“永别,傅兰萧。”
她翻身上马,因为有身孕的原因,并不利落。
尸体和血的味道随风飘散,一名娘子骑马顺着沿着小路,向西行去。
作者有话说:
其实在和傅兰萧现阶段的相处中,黛争是变了,她被傅兰萧潜移默化,十分想以牙还牙,可是她最后还是决定放过自己,让一切都回到原点。
不能让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吧~
(还没完结不是结束
大家收下我的预收吧嘻嘻
《窥燕》文案:
双重生,敢爱敢恨直球天才假道姑X闷骚禁欲狂魔真天子
燕芝站在城墙前,人生就像走马灯一样重新走了一遍。
她还记得,她被认回崔家的时候,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粗野丫头,当时连丫鬟都取笑她没见识又粗鄙,她气不过,一根筋地脱鞋砸人,结果直接落到了崔决身上。
她记得很深,他当时周围也围绕着一群公子王孙,只是他和其他人都不同,他光风霁月,宛若谪仙。
一个簪缨世族的大房嫡子,居然能笑着原谅她的莽撞粗俗,你瞧瞧,多好的人啊,怎么就成了乱臣贼子,坐上了万人之上的宝座。
也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冷血狠厉的帝王。
有忠臣,有皇后,周围人都得了赏,唯独她无名无分。
崔决从御书房中向她跑过来,面色苍白,神色慌张,太高太远,她大概是看错了吧。
“徐燕芝,你今日又在闹什么,赶紧下来!”
啧,看吧。
“崔决,恁你娘个鳖孙儿!”
她骂的畅快,裙裳飘动,像断线风筝。
挺自由的。
她想,若有来生,她绝对见了他要绕道走,在院里读书学艺,求一门好亲事。
她本来就和他不是一路人。
↑这是前世,是重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