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拐节是兰兰村一年一度的盛事。
村子里的居民世代信仰蚂拐,每年春节过后开春,都要举行祭拜蚂拐的仪式。
社会发展到如今,祭祀蚂拐除了延续信仰的作用之外,还承担着一部分经济效益的职能。
通过举办这一场大盛事,可以吸引游客前来参加活动,然后带一带当地的经济,改善一下村民的生活。
所以,为了顺利的举行祭祀典礼,不让突发事件中断祭祀流程,影响游客的观看体验,兰兰村现在已经养成了新的传统——蚂拐节举办之前,都会请当地有名望的师公前来把关,算好良辰,提前演练过场,确保每一个环境都能顺利进行下去。
而黄师公作为当地有名有姓的师公,在一众乡亲们的心中都很有威望,兰兰村和黄师公合作了得有五年之久。
这五年来,蚂拐节在黄师公的主持下都能顺利进行,兰兰村的村民对黄师公很尊敬,觉得他道行很高,是个能人。
距离蚂拐节还有一天的时候,黄师公早早来到兰兰村。
兰兰村的男女老少们都忙活起来,正在为了蚂拐节的祭祀物品做准备。
妇女们拿着草条正编织一条条草裙以及草帽:这是蚂拐节当天要穿的服饰。
老人则是拿着白色的纸片,剪出一个个可以戴在脸上的面具。小孩子在旁边拿着笔画,按照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图谱涂鸦,画出怪异神秘的脸谱来。
还有一些有手艺的匠人,则是直接用木头雕刻面具,看上去比纸片要精致一些,费的功夫也更多。
其他一些人则是在准备香火贡品,以及当天祭祀上要吃的食物。
各家各户都很忙碌,一大早,烟雾就缭绕起来,缠绕着整个村子。
专门用来给蚂拐停灵守灵的蚂拐亭也已经打扫完毕,上面挂着一条条幡,以及一面巨大的铜鼓。
兰兰村的村长和黄师公坐在蚂拐亭里,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说话的。
此时的黄师公穿着花花绿绿的师公袍,身上那点仙风道骨的仙人样和食尘世烟火的市井气都被涤荡了个干净。他闭着眼,抖着腿,嘴巴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似乎有某种韵,自成一体的律,似乎已经全然成为了人与天地神明的沟通人。
终于,黄师公停止了念咒,只是依旧闭着眼。
村长立即问:“怎么样?今年的蚂拐节会顺利吗?”
“唔唔。”黄师公含糊应两声,摇摇头。
村长立即大惊起来,又问道:“今年不是个好年,会有意外?”
“唔唔。”黄师公却又摇头。
村长着急得一拍大腿,急道:“师公呀师公,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打什么哑谜了。这两天我右眼皮一直跳啊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蚂拐节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啊!”
此时,黄师公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慢悠悠说道:“蚂拐节可以顺利进行,但需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村长立即问。
“今年找蚂拐,不能找青蛙,要找树蛙。”黄师公道。“我刚才粗略一算,今年不是个好年景,得找树蛙才行。”
蚂拐节前期的祭祀流程大概可以分为四个步骤:找蚂拐,祭蚂拐,游蚂拐,丧蚂拐。
这四个环节结束后,就是属于村民和游客的狂欢。
这找蚂拐顾名思义,就是村民们敲锣打鼓去找青蛙。
找青蛙好找,只是,要找树蛙,可就有点难办了。
村长面露出难色,犹豫道:“找树蛙,那就得上鹰山啊……那不行,那太危险了。”
黄师公一脸平静,平静到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测,他只是懒懒地看他一眼,说道:“那你可想好了?普通的青蛙可压不住今年的坏年景。”
“可是……可是鹰山真的不能上。”村长一脸纠结,“师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黄师公两条眉头无奈一皱,半晌后,黄师公叹口气,说:“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村民不能上鹰山,但我那些个徒弟却是可以的。”
黄师公说:“蚂拐节当天,就让我的徒弟们上山去给你们找树蛙吧。他们有我的符水护体,就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也有一战的余地。”
村长一听,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刚要拜谢,黄师公又板着一张脸说道:“不过我还有个要求——今天得先让圆仔上山去探探路,鹰山危险。我可不敢直接拿我的徒弟们去赌,白白送命。”
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
兰兰村村长点头:“这没什么问题,师公你等等我,我这就去其他村寨,和他们打一声招呼。等中午,圆仔就可以上鹰上去了。”
时间较为紧迫,村长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骑上小电驴就走了。
黄师公依旧在蚂拐亭里,没有离开,村子里其他人也不敢上前说话。
对于师公这种据说可以沟通神明的人,村民心里半是敬畏,半是忌讳。
黄师公对着圆仔低声嘱咐道:“今天下午你上山之后,记得找好两条路。一条是留给其他人找树蛙的,一条是留给他们上山用的。”
圆仔点点头,表示明了。
中午,等黄师公和圆仔吃过午饭后,村长就回来了。
村长累得满头大汗,说道:“我已经和其他寨子的村长们打过招呼,今天下午就让圆仔上山吧,其他村寨的人看见了都不会拦的。”
蚂拐节是他们兰兰村的头等大事,村长为了这个事情,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其他村寨的人才答应的。
黄师公点点头,给圆仔准备好了符水,可保他虫蛇不侵。又让他带上水和干粮,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