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也觉得那秃瓢导演喊话声音太响, 坐在导演旁边的晋江市文旅局负责人,身体立刻朝着另一旁侧了侧。
这一侧,他便瞅见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徐舒宁。
负责人眼一亮, 他立刻站起身,笑容满面地走到徐舒宁面前。
“徐老弟,你可终于来了!”
在秃瓢导演的指挥下,宣传片继续拍了起来。
徐舒宁也与负责人打了个招呼,两人去剧组后方的空地上闲聊了两句,负责人便将话题扯到了宣传片上。
十月的天说变就变。天气骤然转凉后, 先前宣传片拍摄的许多景不好和现在拍摄的景搭配,晋江文旅局请来的导演又是个性格固执、在拍摄上精益求精的人,所以晋江文旅局想再延长几天拍摄时间。
负责人犹豫道:“……需要麻烦多借你们公司的艺人和拍摄道具几天,行吗?”
徐舒宁:“当然可以。”
反正公司最近没什么拍摄项目、影视剧项目还没完全通过审批, 那些道具摆在公司仓库里也是积灰。
“卡卡卡!”
剧组那边,秃瓢导演又一次愤然站起身, 举着大喇叭对着群众演员喊,似乎又不满意了。
徐舒宁被他的喊声吸引,忍不住朝着秃瓢导演的方向瞄了一眼。
注意到徐舒宁的视线,晋江文旅局负责人开了口。
“老宗是性情中人。虽然拍片的时候凶了点,但拍出来的片,质量都挺不错……十多年前,他还拿过好几个国内大奖……”
负责人口中的老宗全名叫宗升旗,是个土生土长的晋江市人。他二十多年前从京城电影学院毕业后不久,参与拍摄了的好几部电视剧电影都在华夏拿了奖,一时风头正劲、收获无数影迷。可近十多年, 他拍摄的影片质量越来越差,又因为他总在片场生气、被打上了“耍大牌”的标签, 导致影迷流失严重。
华夏娱乐圈向来是个风高踩低的圈。
现在的宗升旗,几乎在华夏娱乐圈内查无此人。最近几个月,郁郁不得志的他离开华夏文娱中心——京城,回到老家晋江市,靠着年轻时赚得的钱提前退休养老。
晋江文旅局负责人和宗升旗是发小,关系非常不错。他知道宗升旗除了脾气稍微大了点、性格急了点,没啥缺点,所以请了宗升旗拍这次的晋江文旅局宣传片。
只不过……
负责人看向不远处拿着个大喇叭喊的宗升旗,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不太清楚,这十年宗升旗在京城遭遇了怎样的打击。
只是当他发现,十多年前,那个拍摄影片包揽华夏三大顶尖影视奖项、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天才青年,饱经岁月的搓磨后,成为面前这两鬓斑白、发顶稀疏、脾气越发暴躁的普通中年男人时,内心不免产生了“伤仲永”般的可惜。
早在宗升旗担任宣传片拍摄导演时,徐舒宁便在上网搜索了“宗升旗”这个人。
据千度千科资料显示,宗升旗十几年前的确是华夏首屈一指的优秀青年导演,也是那个年代华夏三大顶尖影视最佳导演奖最年轻的获得者。可惜的是,宗升旗从十年前开始,他拍摄的影片一部比一部烂,口碑越来越差、绝大多数网友们称其早已“江郎才尽”。
徐舒宁不信邪,特地挑了部宗升旗近些年拍摄的电视剧看——特效五毛,剧情拖沓,战争雷片,演员高饱和度妆容,镜头剪辑纷乱……简直凑齐了一部烂片该有的元素!
徐舒宁看完后,只想用洗眼液洗洗眼。
可以想象,拍出这种电视剧的导演,想必拍摄宣传片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他在片场见到这位年纪不小、能力不强的导演,拍摄时唯我独尊、抓着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点几乎将每个工作人员群演都骂了一遍、努力制造剧组不和谐环境的模样,心道这宣传片能拍好才怪呢!
一旁,因为剧组武指临时有时请假,几个穿着白马褂打拳的群演一直达不到宗升旗要求,宗升旗脸越来越黑、训斥声越来越响。
晋江文旅局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容尴尬。
“老宗他……以前脾气也没这么差。可能这两天拍摄遇到问题、需要重拍,所以心情不好……但徐老弟镁尔代的艺人表现得都很不错,老宗一次都没骂过他们。真的!”
徐舒宁笑:“没事,我能体谅宗导演的不容易。拍摄艰难、可以适当延缓一下进程,不比着急忙慌地赶进度……”
徐舒宁还没说完,有人在他身后喊。
“老板,公司这边来了几个新人找您过过目……”
——
一听公司的司机小哥说,公司今天要来十多个老板单独招的新人,人事主管赵步蹈迫不及待地跟着一起坐大巴去接新人——毕竟“老板招人、必招精英”,这八个字早已成了镁尔代娱乐公司上下员工心照不宣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