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1 / 2)

黑皮书[刑侦] 野次鬼 9208 字 2023-11-05

你怀疑我会杀她?

次日清晨, 紫向阳幼儿园的家长在淮阳分局门口集结。

乌泱泱约莫二十多人,挤得接待室没法下脚。

内保处迅速维持秩序,可显然是多虑了。

众人井然有序, 轻声细语, 年迈的入座, 年轻及中年家长整齐地静立在四周。

幼儿园园长是个戴珍珠项链,穿着时尚套装, 踩EL小高跟的40多岁女性。

她客客气气, 颇有涵养,却也不亢不卑, 将幼儿园的介绍册递给秩序负责人。

“您好, 我是紫向阳幼儿园的园长魏敏,我们听说了陆老师的事情, 有一些情况想向你们反应,你们无需忧虑,我们不会闹事, 紫向阳是全市最好的双语幼儿园,我们对家庭的筛选极为严格, 不会让双方出现任何难堪的局面。”

家长群里有78岁的大学物理学教授, 精神矍铄;有46岁的半导体公司董事;31岁国航乘务长,35岁的中非交流研究所地缘政|治分析部主任,40岁淮江出版传媒集团内容评估总监……

郭锡枰组织所有在岗队员和文职警员去问话。

随处可见两三人一簇簇, 天女散花挤占了整个淮阳分局的一二层。

“我女儿玩旋转木马摔下来, 那时候大堵车, 陆老师二话没说抱着她跑了两个街区, 直冲人民医院急诊室。她管陆老师叫陆妈妈, 我心里难受, 就过来挑刺儿,来了几次,心服口服,他的确做的比我好,比我尽责,我女儿头发软,他扎的不疼,我扎的疼。”

“你有孩子吗?那你看孩子是什么眼神?那你看过他的眼神吗,他看孩子的眼神,如果没有,为什么会有底气去指责他。”

“守正直而佩仁义,他当之无愧。”

“我和我老公都不是有耐性的人,他是赛车手,我是个编剧,每天写人都写不过来,根本没法辅导作业,也不是没辅导过,我过于感性,差点就同归于尽了,陆老师不一样,”那女人“咣”一声拍桌,“我就没见过这么有耐心的人!”

“他不可能伤害任何人,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让别人受伤。”

“爱所有人,信任少数人,不做错事,这是为人的纲要。我这个工作注定是要对“人”保持起码的警惕性,可我信任他,信任他像天使一样教我的两个孩子去学会爱和分享。我大女儿很自私的,尤其有了妹妹之后,太强调自我的重要,是陆老师一点点潜移默化地影响,让她有了我们都很吃惊的变化,这对她一生都有意义。”

……

“信任”、“仁爱”、“耐心”是他们言语提及次数最高的词汇。

倒是符合黄志标的问询笔录,要么是陆一盔甲面具太厚,要么是另有隐情。

郭锡枰把所有的笔录汇总给了殷天。

殷天正在去找张瑾澜的路上,她因马悦琪的失踪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强烈质疑,不敢再轻易下结论,显得缩手缩脚。

周三,张瑾澜通常都在心理干预及治疗研究所坐镇。

小白楼在年中的时候被刷成了土黄,丑得人神共愤。殷天下车一看,土黄算是种委婉的表达,屎黄才得其精髓。

老旧瓷砖的走廊里人山人海,殷天强行挤过去,跟个大马哈鱼洄游似的,遭了一路的骂。

张瑾澜在卫生间洗小花瓶,她新买的两个多肉因为浇水太多,烂了根,彻底枯谢。

殷天到办公室困得两眼迷蒙,被阳光一蛰,眼泪止不住的“哗哗”流。

她给自己泡了两杯咖啡,偷摸拿了俩肉包,狼吞虎咽,嘴巴嚼得正变形时张瑾澜回来了。

“你倒是不客气。”

殷天撅嘴想回答,一吐字就往外喷肉馅。

张瑾澜怒瞪,“吃完再说,刚打扫的房间,你要累死小刘啊。”

她戴上老花镜对所有的资料雕章琢句,“有没有心理治疗的就诊记录?”

“没有,周边的医院和咨询室都摸了一遍,没动静,但我觉得应该有人一直在帮他疏导。”

“睡眠情况怎么样?”

“少,业主和邻居反应是个夜猫子,晚上喜欢画画,半路出家但上手极快,很多孩子的微信头像就是他画的。”

“你怎么看?”

“我……”殷天抽着纸巾擦嘴,“我不确定……我也……说不好。”

“他把你个打败了?”张瑾澜摘下老花镜,凝睇她,“没自信了,到我这里来寻求佐证?”

殷天面色不自然,夹着别扭劲儿,轻轻颔首。

“你之前的分析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是我看到那些照片,也会给出一致的评估,是敌人太狡猾,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你可从没夸过我,”殷天撇嘴,“这节骨眼儿上说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讽刺。”

“有没有考虑过躁郁症?”

“有,虽然没经过正式诊断没法下结论,但他很多行为是符合病征的。”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双相情感障碍的临床表现很复杂,有些人的狂躁性不明显,情感高涨,精力奔逸,语言丰富多彩,是个绝佳的辩论者,领导者和孩子王。抑郁时情绪低落,愉悦感丧失,所以会在深夜出现这样的画作。”

张瑾澜举起其中几幅,都是灰黑背景,一个小男孩站在一群孩子的中间,抱住自己流泪。

“侯琢说这是他的童年,但我觉得周边这一圈孩子是他现在的幼儿园学生,中间的是他自己,缺失童年的人将情感投射到孩童状态,那些都是他的玩伴,所以他付出巨大的热情与真挚,跟他们相处。”

“一定有一个触发点。”

“对,这让他采取了跟踪的行为,无论是马悦琪还是庄郁,都触碰到了他的雷区。”殷天双手插兜,兜里有一厚纸片差点刺破她肌肤,掏出来一看,是那个女保险员的名片。

“一个从小受尽至亲折磨的人,什么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张瑾澜好整以暇,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在等殷天觉悟。

殷天此时正浸浴在筛选回忆的迷宫里。

长久的失眠导致她记忆力有时会出现不可逆的迟缓,抓住了,可有不清晰,越想越茫然。

那个女孩的话很重要,她绞尽脑汁。

说了什么,她说了什么。

她说当警察不挣钱,她会接替她上司坐上高位。她说马悦琪女儿是小尖脸,母亲是国字脸,不像是一家人。她说女儿怕母亲,在有人突然抬手时,会出现面对暴力时本能的恐惧与退缩。她说她给女孩戴围巾,看到脖子有大面积的瘀青。

“虐|童,”殷天缓缓吐字,“那就是陆一所不能忍受的禁区,他撞见过马悦琪在虐待孩子。”

“其实无论有没有躁郁症,这都是他人生的禁区。”

手机震动起来,殷天连忙接听,是华子兴奋的叫喊,“殷天姐,我查到了!马悦琪不工作的空档期究竟在干什么,她是故意不填写信息的,那工作差点让她吃了官司,在干前台之前,她是个幼教。”

“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