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靠得太近了!”包法利嘟嘟哝哝地抱怨,“你身上这是什么?血吗?还有……钢片?这种东西为什么插在你的裤子上?你身上……呀!你这阵子究竟有没有好好洗澡?”
“有的!有的我亲爱的!”听筒里的男人很急忙地解释:“只是今日太忙,到处都是硝烟……亲爱的,映衬你无暇美丽的裙子也染上了烟灰……是从哪里蹭的呢?”
“……你不要管,与你无关……”包法利含含糊糊地哼声。
听筒那边,坂口却听出了男人语下愈低的意味。
很轻,语气很轻柔,犹如海浪上的微波粼粼,其下却包裹了蔓延混沌的高温。
“我亲爱的,我真的十分关心你,想知道你来这的一路有没有受伤……”
那温度随着语下意味的愈低而愈高。
“都说了不干你的事!你还问来问去的!”
“我亲爱的……”这回男人的声尾都扬起了恳求的调派:“你好歹要让我知道你这一路来遇见了什么危险,这样我才好替你终结那些胆敢……”这一词低至听不清,“……狂徒的生命,好做你的安慰。”
海面下的深海已经濒至沸腾了。
“不需要。”包法利简简单单的一个词回绝了男人的所有感情流露,在男人再开口前,她似乎是看见了什么熟人,很高兴地说:“哦!……司汤达先生!能在这里相遇真是巧合,您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一个转音灵巧似白鸽。
司汤达?无声倾听的坂口拧起眉头,手头写下这个关键的名字。
包法利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和司汤达聊了起来,不过司汤达距离过远,所以听筒中很不清晰,只有包法利一个人的自问自答:“事务?可是您来到日本不是为了捉凶归案的吗?难道说凶手就在这?”
“……”
“司汤达先生,您怎么光摇头不说话呀?”
“……”
“司汤达先生,那您是被困在这了吗?很快就有救援队来接我了,届时我们可以一起下船。”
坂口记录包法利话语内容的手一顿。
果不其然,一直沉默的男人的声音再度轻轻响起:“亲爱的……救援队?”
“是呀。”包法利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很高兴地朝听筒说:“坂口先生!我现在安全了!不过我还遇见了过去的熟人:过去在法国,常常是他保护我的安危,陪我一起逛街,为我拎包,为我提裙摆,能在异国他乡见到熟人真是太好啦!坂口先生,您来接我的救援队上还有多余的位子吗?”
假如福楼拜和司汤达在甲板下与米切尔、霍桑两人面前信息量爆炸的对话也被坂口听过的话。
他就会从‘包法利惊喜的态度’和‘包法利只要求了一个空位’中察觉出微妙。
不过,他是异能特务科资历深远的高官,这期间的内容,哪怕靠猜,他也在瞬间推理出了个符合逻辑的内容——虽然因为其中部分情报不足而难以理顺。
“亲爱的……”男人没有生气,而只是对包法利说:“对方身份不明,我不能让身份不明的人护送你的安全。”
包法利说:“那只是对你而言,对我来说,我非常了解坂口先生。”
她得意地说,“我们两个互相了解,在过去的相处中逐渐增进对彼此的信任,现在已经是横滨这个陌生土地上的朋友了,不要你担心。”
坂口还来不及为包法利这番话惊愕。
“………………”
男人顿了顿。
坂口的手指因为这句顿音而不自觉蜷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