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意思,你我君臣兜兜转转十几年,竟选了同一个人。”这样的阴错阳差让成宇帝有了一种命定之感,他有些迫不及待想把这批人放出来了,“后面的事要快些了,朕想尽快见一见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们。”
“臣和张学士会尽快的。”
姜大人是在乾清宫用了几道点心再走的,他走以后,皇帝起身,屏退左右望向宫内的大名舆图,山河绵延万里,其中人才济济。
他要与万民之中选才,而非世家之中选才,方能破除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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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起风了。
历经一个月的时间,秀秀那边总算是做出了两种蛋糕,一种是后世制作方法‘普普通通’的鸡蛋糕,吃起来的确非常暄软,秀秀为这种简易蛋糕制定了许多精美的模具。
把它们做小,做精,这也是蛋糕店的主要盈利产品。
奶油蛋糕也做出来了,众所周知,打发奶油其实并不难,只需要鸡蛋、面粉、白糖以及稍许牛奶,和一个电动打蛋器。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打蛋器,但有使之不尽的‘人工’打蛋器。
要知道,即使是在京城这样的地界,人力依旧是低廉的,只需要一吊钱,多得是青壮年愿意贡献自己的两只手,每天在后厨打奶油打到抽筋。
“但我不准备上太多的奶油蛋糕。”秀秀有自己的生意经,“奶油的确美味,是我从未尝过的美食……”入口真的像是轻盈的云朵,甜而不腻,夹在蛋糕中间,简直让人爱不释口。
“但这个配方太简单了。”若去外面请人,很容易泄露配方,所以秀秀用的是叶家的世仆,“再者,即使有人大抵也跟不上销量,不若一开始便限量销售。”每日一百份,然后店里多上点蛋糕点心。
能进这个点消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们可做不出什么‘我要的东西没有,那我就直接走’,大部分大户人家都是:来都来了,虽然我要的没有,反正我不能空手走出去,然后搭着买一些别的。
陈延听着这些类似于‘限量’、‘捆绑销售’、‘忠实用户白送福利’的话,内心不由在想:秀秀,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商人,拥有一颗成熟捞钱的脑袋和双手了。
想的很缜密,已经不需要他补充什么了。
“康弟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我觉得很好。”叶问一本正经,“店里肯定会客似云来,到时候我坐着分红就好了,还是沾了姐姐的光。”
“嘁。”秀秀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由于是来叶家讨论的,陈延在同秀秀说完后,去主院拜见了一下叶公,叶公年纪大了,虽还在朝中有职,但并不是日日上朝,偶尔天气冷,圣上也会让像他们这样年事已高的重臣回家休憩。
陈延想,从某种程度上来江,陛下也是一个很宽容的人。
对于顶头上司的形容词除了‘锐意进取’、‘敢于听谏’外又多了一个‘对下宽容’,这么听起来,倒是一位很不错的上司。
同叶公的谈话其实更简便,他没有说太多关于朝中的事,只笑着叫他多读一读史,多想一想,而今的天下缺什么。
“陛下偶尔效仿‘威王’。”
陈延迅速领会了这个典故,懂了叶公的意思。
“不过也不必太直。”叶公又说:“言曲意直即可。”大概的意思是,虽然陛下不介意上谏,但最好只谏事,不谏人(代指陛下)。
“小子受教。”
叶公瞥见陈延缓缓而去的高大背影,倒真起了一丝想嫁一个孙女儿过去的想法,不过问儿已娶了秀秀,两家已是姻亲,陈延再娶叶家女子,有‘裙带’之嫌,还是罢了。
陈延从叶府回家之后,便开始仔细钻参透叶公的话,不停从翰林院里查阅资料,再根据自己的地志,了解着这个时代的一切。
在忙忙碌碌中,他中进士后的第一个年关,便这样奔来了。
蛋糕店,便也在年前更名‘云糕点心局’在京城中位出道了。
时人从未见过如此美食、如此点心,蛋糕一经上架,便遭抢购,初初是小孩爱吃,后来是闺阁女子、打叶子牌的妇人,奶油蛋糕一度供不应求,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热潮。
小道消息传闻,有贵妇人十倍出价想购置奶油蛋糕,被店家拒绝了,说是要严守店里的规矩……总之,这个年关,蛋糕二字爆火京城。
陈延也得到了一笔不小的分红,京城冬日雪花纷扬,到处是冰,陈延建议秀秀可以多囤一些冰,“听说夏日里,奶油配冰是一道解暑佳品。”
叶家是有冰窖的,听了陈延的话后,秀秀想了想,多派了些仆人,把冰窖给填满了。
大名朝休朝休得迟,一直到年底廿六,才堪堪放假,陈延从翰林院领了些年礼后,就坐着马车回了自己东城的小院里。
父母不在,孤身一人,陈延也没少了过年的步骤。年夜饭,守岁,发压祟钱,写春联,一个不落,因为无聊,他还挑了一天步行去云糕点心铺感受一下热闹。
年节么,又是冬日,甜食最能抚慰人的心灵了,所以蛋糕店门口的人格外的多。
不过大抵都是管家、大丫鬟前来采买,陈延目光轻扫,忽然,他顿住,目光灼灼往人群里走了几步,但店内屏风、盆栽摆件和人都很多,一个晃眼,方才眼球抓住的那一片红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让陈延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应该在边城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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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朝虽然年假放得晚,但是人家开朝开得早啊。
方才正月初八,未至元宵,圣上便复朝了,前头那边动了起来,翰林院作为一个天子的秘书机构,也哼哧哼哧上起了朝。
当然,天子真正的秘书工作和陈延他们这群不受宠、且未面过圣的人是没有关系的,大家都以为今年还得继续冷板凳,领修书的任务。
谁知,侍读学士平地一声惊雷起,道:陛下近来欲听人讲史,说《庄子》,让翰林院里这批新进的小官员们都准备好,写一篇关于《庄子》的说稿来,让上头评断。
将选最优者,挂牌进宫,为陛下讲史。
这一消息,在开年上值第一天,把新进的所有人,都炸飞起来了。
‘面圣’、‘讲史’、‘讲《庄子》’这或许就是一步登天,在圣上心中留痕的机会!
这翰林院中,几乎每个新人都在日夜读庄子,以求写出最好的稿,唯有陈延和本届探花李思齐还算稳着。
陈延稳是因为陈延知道,写说书稿这事儿……额,并不是他的强项,特别是论《庄子》,他顶多讨个巧,若说被侍读学士选中,那是不可能的。
基于对自己有清晰的了解,所以他虽然努力,但并不知痴狂,毕竟文采是不会因为一时狂补而突飞猛进的。
至于李思齐,则是因为本性如此。
他一直是个不急不躁的聪明人。
二人自上回一同拒绝了状元和榜眼的作死闹事之事后,也逐渐有了些联系,毕竟同榜,工位不远,又恰巧还对胃口。
“他们近来简直读《庄子》成狂了。”李思齐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连本职之事都要完成不了了。”
是的,在要求大家写稿子的同时,一些誊写文字、校对的事儿还是时常会发下来,先前大家还做得来,现下仿佛漏出那么一丁点的时间来做这些小事,都会影响‘面圣’的大事。
陈延已有所觉,道:“分内之事总是要做好的。”
聪明人只消目光对视一眼,便晓得了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