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1 / 2)

“所以, 一直在背后花重金资助实验室的那个人,是祈文光。”

一个下午的工作过后,副队长总结,“他有一个实验室出生的儿子, 小孩出生的时候, 大概跟人类没有区别,所以才被扔到了福利院。十二年前, 这个孩子被他的人从福利院里接出来, 安置在海城郊区,进出都有专人看管,屋里也装满了用来时刻观察的监控。”

“当年祈文光是亲自去的福利院。”楼焕更正了一点, “他对这孩子的重视或许超出我们的想象。”

副队长有些意外:“你去过那个福利院了?”

“嗯。”楼焕点点头,道:“几个问题。”

众人会意,纷纷围在一张桌子边, 听他们的队长一字一字清晰道, “第一,祈总出于什么目的资助这个组织,他想从中获得什么;第二,祈总为什么会在实验室里造出一个有自己血源的孩子, 这孩子又是怎么出生, 母亲是谁;第三, 祈总作为一个纯人类,是如何……”

一个声音下意识接口:“把这些录像交给隔壁刑侦的当证据,把祈文光抓回来, 就能得到答案了吧。”

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位开口的勇士, 羊炀被带他的前辈捂住嘴, 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

楼焕还是笑吟吟地:“我不太喜欢说话被人打断呢。”

羊炀惊恐:“对不起对不起……”

“算啦,”楼焕说,“你是新人,下不为例。不过咩咩呀,你要明白一件事。”

羊炀做出认真倾听状。

“我们这个部门的出现,不是为了找证据破案的。”楼焕靠在椅背上,五根纤长的手指在桌上敲击,天青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澄澈无比,却又什么都没映进去,“今天我们坐在这里,是为了调查和了解我们的新朋友,知己知彼,才能当好朋友嘛。”

他起身,拿起了先前那张画着简笔的纸张,塌着腰,凑到羊炀面前晃了晃,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人鱼——”拖得极长的尾音像是小勾子,让羊炀吞了口口水,但纯粹被吓的,“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而祈总唯一被讨论的价值,就是他作为人鱼父亲的身份,以及与实验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知道了吗?”

羊炀颤抖着:“知、知道了。”

楼焕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吧。”

“……”见队长移开目光,再次开了口,羊炀的心才放回去。

然后忽然明白过来刚才那些话的意思。

——不知道底细的不能算朋友,所以在没弄清人鱼这种物种之前,哪怕人鱼仍在水深火热之中,也不能草草收网。

必要时刻,甚至会为了更了解和评估人鱼这种新物种,选择旁观。

因为放长线才能顺着线找到鱼,处于暗处,才能真正观察到鱼日常生活状态和咬勾子的全过程。

也不管鱼被搁浅圈养会不会难受,咬勾子的过程嘴会不会疼。

……果然是恶魔。

负责恢复仪器和记录的队员插口道:“还有一部分核心资料暂时没法复原,时间间隔太久了,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楼焕说:“没关系,不能什么都依赖超能力嘛。”

……

这个总结以及后续七嘴八舌的讨论持续了一个小时。

结束后,楼焕忽然问了句:“你没有意见吧?”

这句来得莫名所以,大家面面相觑时,一直静默着的、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的秦昭开了口:“没有。”

楼焕笑着将简笔画扔过去:“那就好。”

秦昭把纸张放在桌上,起身,朝外走。

“去哪?”楼焕问。

秦昭:“吃饭,回学校做项目。”

“噢。”楼焕手指勾着半长的头发,点点头,“那你去吧。”

*

大学城边缘的酒吧越开越大,许多人慕名而来,为了每周晚上的演出。

随着几次直播,这家酒吧里摇滚乐队的名气大幅提升。

“今晚乐队有演出,记得早点回来啊。”老板加文叮嘱。

俞珪将白色书包甩上肩膀,动作帅气,颈间的十字架晃悠了几下:“知道。”

他穿过外面熙攘的人群,步子不快却稳健,目的地很明确。

临近傍晚,天色已经暗下来,店铺门口的霓虹灯很亮,充满了烟火人间的味道。

路过一家街头小咖啡馆时,俞珪脚步一顿,而后掀起帘子,转身走了进去。

径直走向二楼最里面的位置。

不一会儿,一道很高的人影从二楼尽头出现。

“这边。”他招了招手,笑得意味深长,“我特地挑了个双人位。”

来人知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也不意外,很是从容地入座,脱下压在头顶的棒球帽,放在桌上。

随手点了两倍卡布奇诺。

“秦、昭……”俞珪撑着下巴,一字一字呢喃,“是这个名字,对吧。”

他抬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间点咖啡店里的人寥寥无几,二楼内侧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空间很干净,没有点熏香之类的东西。

彼此都一览无遗。

秦昭看了会儿对面的人,开门见山问:“项链是你的?”

俞珪思考了会儿,恍然:“你说祈玉脖子上的那个?”他摸了摸自己脖子前仅剩下的那个十字架,勾起唇角,“是我在附近买的。不觉得很衬他?”

秦昭嗤笑:“不觉得,像条狗链一样。而且,你用自己戴过的东西送人,不觉得拿不出手?”

闻言,俞珪丝毫不恼,笑容甚至加深了。

他说:“以我们的关系,我想他不会介意。”

“你们的关系。”秦昭说,“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啊……”恰巧服务生过来,俞珪抿了口才上来的咖啡,抬眼,“这话应该我来问才对,秦先生,你与阿玉又是什么关系,又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呢?”

两人相互对视,又同时收回目光。

“你只是为了问这件事才来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收回来。”俞珪问。

秦昭一哂:“当然不是。”不止是。

俞珪:“愿闻其详。”

秦昭顿了顿,道:“十年前,我因为一些原因与家人走散,被抓去了一个地方。遗憾的是这件事情我是最近才想起来,之前都被尘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俞珪挑眉:“哦?”

“在那里,我见到了一条鱼。”秦昭露出些怀念的神色,“准确来说,是‘抓’到,它忽然从水里冲出来,我们打了一架。”

“那条鱼本来长了非常厉害的獠牙和爪子,可惜被拔了,我轻而易举就把它摁在手下,还刮下了两片金色的鳞片。我本来是想吃了它的,毕竟那些人从来不给我食物。”

俞珪的表情有些僵。

半晌,他道:“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了另外一条鱼。”秦昭继续说,“在池子底,一堆白球的中间,怀里还抱着一只最大的球,脖子上被链子磨出很多伤口,血的味道很香甜。它没有獠牙也没有爪子,连鳞片都是软的,根本无法自保,就这样翻着白肚子在水底睡着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第一条鱼是为了保护第二条才冲出来。”

“很有趣的经历,”俞珪冷声道,“你大可以一直想不起来,也可以不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