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不适让顾栖池吸了口冷气,地上的男人睡得很沉,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清醒过来,倒省了顾栖池许多麻烦。
地上的衣物从门口一路蔓延到床上,飞得七零八落,异常凌乱。
顾栖池抿起唇瓣,唇线拉成一条直线,蹙着眉将眸光掠过他被撕成破破烂烂的衬衣。
一时之间没忍住,又小声骂了句:“狗东西。”
从地上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薄彧完好的衣服,顾栖池三下五除二套在身上,又从随身携带的皮夹里抽出一沓钱,搁置在床头。
意思很明显。
大家都是成年人,过了昨夜,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
做完这一切,顾栖池捞起地毯上被遗忘的手机,拍拍屁股利落走人。
完全没有想过男人醒来之后的反应,也不在乎他有没有衣服穿。
一晚上没管,刚一打开手机,无数个鲜红色的未接来电映入眼帘。
其中以顾父的最甚。
顾栖池眼不见心不烦,立刻划走删除,联系了车到酒店楼下。
刚一上车,臀部接触到垫子,顾栖池眉心狠蹙了下,而后努力寻找了最舒适的姿势坐好。
“到天骄公寓楼下就行。”
顾栖池并没有住在顾家,顾家四人的温馨和睦与他格格不入,倒不如不去惹人烦,他索性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公寓独居。
刚好,也称了他们的意。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进组拍戏,很久没回家了,甫一进门,还没开灯,裤腿上悄无声息地缠上来一个柔软事物。
银渐层甜腻的叫声在窄小的屋子里回荡,她的指甲扒拉着顾栖池的裤腿,有些急躁。
顾栖池俯下身,将她捞进怀里,随手开了灯。
公寓还算干净,他请了阿姨定期来喂猫和收拾屋子。
“喵喵~”银渐层在他的怀里乱蹭,银白的猫毛漫天飞舞。
顾栖池伸出指尖,在她的下颌处捏起一块软肉,而后撸了下:“阿瓷,我不在的时候,你吃胖了不少。”
银渐层像是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猫耳耷拉下来,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阿瓷是只被遗弃的猫,因为小情侣分手而被丢出了家门,才几个月大,就被迫在外流浪,好在被顾栖池从剧组里捡了回来。
她当时并不像现在一样皮毛柔顺,乖巧可人。整只猫脏兮兮的,毛发纠缠做一团,瘦的没有几两肉,几乎是皮包骨头一般,因为被遗弃的缘故,阿瓷防备心很重,对靠近她的人类并不友善,挠过不少人。
唯独对顾栖池很特殊。
青年弯着腰,白净衬衫收进裤腰,显得腰线极窄。
他的瞳仁是琥珀一样的鎏金色,笑得时候卧蚕鼓起,整个人沐浴在光下,温暖而柔软。
阿瓷见到顾栖池的第一面,就眼巴巴地望着他,扑腾着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长而绵软的猫叫声在身后响起,渴求青年能够回头看她一眼。
最好是将她带回家。
可顾栖池从未回过头。
直到某天暴雨,脏兮兮的小猫被打湿,湖蓝色的瞳仁蒙上水雾,整只猫瑟瑟发抖地躲在剧组的房车底。
如果不是顾栖池眼尖将她拎了出来,她很有可能命丧于车轮之下。
那一天,喜欢碰瓷顾栖池的银渐层有了家,也有了名字。
她不再是一只流浪猫,也不会再被人抛弃,她有了全世界最好的主人。
头顶的白炽灯刺眼,顾栖池将她放到地上,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疲倦:“你自己去玩一会儿,嗯?”
阿瓷瞧见他的模样,蹭了蹭他的掌心,乖巧地蹲在一旁,不再打扰他。
一直安静的手机再度响起,嗡嗡不休,顾栖池陷入柔软的大床,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接了起来。
顾父的怒气似乎能顺着电流直达顾栖池的心间:“顾栖池,你昨晚又去哪鬼混了,小宁说你……”
心口处传来钝钝得疼,顾栖池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喑哑:“我在公寓里,哪儿也没去,不信的话可以来看看。爸,你满意了吗?”
顾父的情绪稍作平息,却还是咄咄逼人:“有家不回,非要住什么破公寓,这个家是有哪里让你不满吗?”
哪怕经历过这么多次的伤害,却依旧渴望得到父爱,得到关心,而不是无端的指责与辱骂。
顾栖池知道,这是原主留下来的情绪,他在伤心。
只可惜顾成天不知道,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芯子,“顾栖池”会为这一切伤心,他不会。
“爸,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大可以来问我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听到顾予宁说我去鬼混,不调查清楚就来指责我。”
说完这句话,他利落地将电话挂断,而后将头迈入枕头,不再思考任何事情。
他太累了,无休止的重复让他身心疲惫,再加上昨夜的疯狂,耗去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需要好好休息。
寂静无声的黑暗之中,青年的发丝柔软,呼吸清浅,他睡得很沉。
只可惜做的梦并不好,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往的日子,重复的走过“顾栖池”走过的路,做他做过的事,好像布偶娃娃里被困住的灵魂,怎么也发不出呐喊。
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阿瓷蹑手蹑脚地跳入顾栖池的被窝里,大眼睛里满是疑问。
主人这次回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她吃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