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张图片被展示出来,几个鲜红的大字也逐个出现在屏幕上:长津湖战役。
二十分钟以后,红了眼眶的同学不在少数。
大家脸上都是沉重的表情,紧抿着嘴唇,默默收起了桌面上朋友送的小东西,低头翻开习题和试卷。
再也没有人往窗外探头,没人盼望学校能因为今天是平安夜,而允许她们少上一段晚自习。
班长起身,撕掉了后门上贴着的装饰物。
“抱歉,同学们,老师的本意并不是想要毁掉大家的好心情……事实上,看到大家有片刻的放松,我很高兴。老师只是觉得,有义务让大家明白,当我们在庆祝的时候,到底在庆祝什么,大家现在……”
短暂的临时班会结束后,初宜也握紧了手中的笔,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笔下的试卷上。
上自习之前,她含了第二颗糖,现在还没化完。
可是她感觉到一点苦涩,糖当然是甜的,但也确实有苦涩。
———
“这儿,这儿,这儿,三个地方需要签字,要按手印的地方,我都用铅笔圈起来了。”
合同是刚改好的,沈兆庭重点看了几处细节,确认没问题以后,拿起钢笔,刷刷签下名字。
“沈总,骏腾的老板想约见面,往北城的秘书室打了几次电话,林秘让我问问您的意思。”
“郑鸣?”沈兆庭没抬头,随口问,“我记得,上季度的合同还没到期吧?”
“郑鸣是总经理,罗家聘的职业经理人。想见您的是罗家的人。”
沈兆庭平时不太注意这些小公司,闻言道:“我最晚后天回北城,有时间就见见,没有就算了。”
分公司派给他的助理连忙道:“那我看着安排,您早点休息。”
“哦对了沈总,刚才开会,您的私人手机来了两个电话,我也是进来之前刚看到。”
沈兆庭接过手机,看到未接来电是“小初”。
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十点半。
沈兆庭估计,这会儿初宜已经睡下了,但她很少打电话,所以又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最后还是回了过去。
初宜接得很快。
“二叔?”
“还没睡?”
“嗯,没睡着。”
“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沈兆庭连轴转了一整天,助理走后,他才进了卧室,手机开着免提扔在床上,抬手解着衬衣纽扣,准备去洗澡。
“我没事,就是,我想问问,二叔什么时候回家。”
夜深了,初宜的声音也很低,轻轻柔柔。
“快了。”沈兆庭说,“最晚后天。”
“后天啊……后天几点?”
“后天,晚上八点。”
“喔,好。”
初宜果真只是打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回答过以后,她就没话说了。
反而是沈兆庭,问完了天气问身体,问完了学习问饮食。
他没感觉自己啰嗦,还觉得最近真是忙昏了头,除了让沈靖川和书晴去看过她几次,竟然没想起来打个电话。
需要知道的太多了。
沈兆庭在床尾坐下,捏了捏眉心。
手机另一边,初宜一句句认真回答着他的问题。
沈兆庭突然感觉,此时此刻,他在宁城的这个落脚点有些过于的空旷。
玄关没有毛茸茸的拖鞋,洗手台上没有粉色的发带,书房没有花里胡哨的文具,冰箱里没有奇怪口味的酸奶。
这些小东西不止入侵了他的生活空间,也形成了他的生活习惯。
也许是沈兆庭自己的精神不佳,也许是其他原因,两个人打了一通长达十五分钟的电话,期间思绪纷飞,在挂电话之前,他才听出初宜似乎情绪不佳。
沈兆庭毕竟是个成年人,意识到问题以后,只消三两句,就成功问出原因。
这一刻,沈兆庭对初宜还是个稚嫩单纯的青少年这回事,有了更为清晰的体会。
但是,他举着手机,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多有耐心,把这桩小小的孩子气的牛角尖看得很认真:“小初是理科生,历史不太好,也算情有可原。”
留守儿童初宜也不知道自己撅着嘴,还在抬杠:“二叔不也是理科生?可我还没说,你就知道长津湖战役是怎么回事。”
沈兆庭换别的话再安慰几句,初宜都有反驳他的话等着。
“初宜。”沈兆庭沉默片刻,一字一顿,“我看,你是开始叛逆了。”
“也想找收拾?”
沈兆庭刻意放沉放重的音调,通过手机的扬声器,带着微微的电磁,仿佛一字一字打在耳道。
初宜愣住,下一秒,脸颊蓦得烧红。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和评论,宝贝们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