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照顾阿婆习惯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就是应该我来照顾你跟思行,对不对?”
说实话,初宜没怎么被人照顾过。
她稍微懂事些的时候,阿婆就已经很老了,行动不便,又体弱多病,一直都是她在照顾阿婆。
最近这五六年,阿婆都是卧床不起的状态,饱受病痛折磨,存活对她来说,成了百分之百的负担。
她过世时,所有人都觉得她得到了解脱。
初宜也这么觉得。
只是阿婆放心不下她,浮萍似的初宜,没了阿婆,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沈靖川的话,对于一直都习惯了过那样生活的初宜来说,第一次显得不那么好接受。
早餐桌上的沉默延续到了车里,沈靖川观察下来,知道初宜并不是生气,也没有误解,而是在消化他说的话。
这就挺好的。
沈靖川没有把初宜养成家务活十项全能的女孩儿的打算,自理能力是要有,但首先她得习惯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要懂得偷懒的事实。
对于这一点,目前来说,初宜好像还有待进步。
沈靖川今年四十五岁,他爸妈都年纪大了,所以近几年慢慢养成了有空就回去吃饭的习惯。
因为家里有上班的,也有上学的,所以回去吃饭的日子,一般都是周末。
今天沉思行放寒假,周一回去,是个例外。
等初宜和沈靖川到的时候,除了之前去榕县接初宜的沈兆庭,其他人都在,包括书晴。
初宜也第一次见到了沈靖川的三弟沈令嘉,沈靖川跟她说过,沈令嘉就在正礼高中上班,教物理。
他跟书晴在院子里挖小白菜,看见沈靖川带着初宜进来,先扬起个笑脸:“初宜小朋友,快进去,爷爷奶奶等你好久了。”
初宜被沈靖川带着,叫了一圈人,爷爷奶奶,三叔,书晴姐姐,还有两个没听懂关系的亲戚,沈靖川教她叫舅舅。
没看到沉思行。
等认过人,不必再跟着沈靖川,书晴马上就来找她。
沈靖川的爸妈住的是一个独立的大院子,周边相同的院落很多,规划没那么整齐,比较像村里的感觉。
从沈靖川家过来,开车用了四十多分钟。
两个女孩子从最中间的正房出去,书晴带她转了一圈,初宜才看清楚,坐北朝南的屋子,一共有四套。
书晴告诉她,中间那套沈靖川的爸妈住着,从左到右的其他三套,分别属于沈靖川、沈兆庭和沈令嘉。
每一套都跟她刚才被带着认人的那套房格局一样,包括两室一厨一卫一厅,比沈靖川在市中心那套房子还要大一些。
西边有三间单间,两间放杂物,还有一间客房。
“这院子还很新,前年才盖起来的,你看,墙角那两袋是没用完的水泥。老两口年纪大了,不愿意住城里,想清净两天,还想种种菜,二哥才盖了这院子。”
榕县的冬天,对初宜来说,本来已经算冷。
但等到了北城,才真切感受到,呼气成冰是什么意思。
今天出门的时候,初宜穿了件中等长度的羽绒服,下楼的几分钟感觉还好,这会儿跟书晴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郊区的温度本来就低,干燥凛冽的北风扑在脸上,很快就觉得冷得哆嗦。
她刚想叫书晴一起进去,就听书晴说:“说曹操曹操到……二哥!”
初宜愣了愣,跟着看向院门口,进来的确实是沈兆庭。
他穿了件过膝的黑色大衣,里头是西服,从头发丝到他脚下的皮鞋,都打理得特别整齐。
面容冷峻,表情严肃,背着冬日的暖阳走过来,周身围着淡金色的光晕。
书晴收起活泼,规规矩矩地又叫了声“二哥”。
“老三说你特别忙,还以为你不来了。”
“没时间吃饭。”沈兆庭道,“我替大哥跑个腿。”
初宜站在书晴旁边,还在寻找合适的叫“二叔”的机会,就见沈兆庭转向她:“这才几天,不认识我了?”
虽然一起由南向北,赶了那么远的路,这依然算是沈兆庭少有的几次跟她说话,脸上也没有笑,甚至称得上严肃。
但不知怎么的,初宜就是听出了他的不那么严肃的意思,没那么紧张了,大概还受到书晴的感染,也端正表情,乖乖道:“二叔。”
沈兆庭微微挑眉,这回显出一些笑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小侄女,给你的玩具。”
初宜接过来,见的世面再少,盒子上那么大一个手机的图片,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书晴欢呼道:“终于可以加微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