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气氛暧昧至极。

顾柔凌乱的长发落在他脸侧，她心底发颤，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霍屿辰没松手,眼睛里像着了火，肆无忌惮地瞥了眼她锁骨下方,“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伤着，动不了你。”

他掌心扣着她的腰,毫无预兆地钻进衣服里，顾柔想也没想，连滚带爬从他身上翻下去,慌乱中不知压到什么，霍屿辰突然躬身蹙眉,“嘶——”

他表情比腰伤还痛苦,缓了很久才说：“满月,你不肯可以直说，怎么还偷袭。”

顾柔懵了，“我没碰你伤口啊。”

“你碰那了。”

她不知死活地问：“哪？”

霍屿辰揉了揉眉心,沉沉舒了口气,“没哪，睡吧。”

顾柔不敢靠近：“那你答应不乱动。”

“答应了，过来吧。”

顾柔磨蹭着钻回被子里，“我不是不愿意,只是这种事也得让我慢慢适应,总不能刚跟你在一起就……”

霍屿辰堵住那张说个不停的嘴，泄愤似地咬了一口她的唇瓣，“‘适应2.0’？这个版本需要测试多久。”

顾柔在他细碎的吻里艰难地说：“顺、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怎么了。”

“以前咱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就——”

顾柔用枕头捂住他的嘴,“这种事能别提以前吗？此一时彼一时。”

本以为霍屿辰受了伤，最近几天都不会去公司了，但第二天上午他还是去了。

他穿了正装，顾柔笨拙地帮他系领带，“不能休息几天吗。”

霍屿辰垂着眼睛看她许久，忽然说：“满月，那个项目我拿到了。”

顾柔抬起头，“是吗？是你之前说过很重要的那个项目？”

“嗯。”

顾柔笑得很开心，“太好了。”

昨晚脑子乱糟糟，他又受了伤，她都没来得及问这件事。

霍屿辰握住她的手，很认真地说：“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给你更好的生活。”

他的语气好像要上战场一样，顾柔怔了一瞬，“现在就很好了，不要太拼，身体要紧。”

霍屿辰倾身抱了她一会儿，“走了。”

“嗯。”

一连几天，霍屿辰都在公司忙，有时很晚才回来，顾柔就准备好晚餐等他一起吃。

后来听说那个项目的合同已经顺利签完，两个人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好好庆祝了一下。

霍屿辰已经很久没这样高兴了。

这个项目来得太及时。

非比早已不像昔日那样光鲜，华丽躯壳下的真实模样，只有他知道。

他撑得很累。

这些事他从没跟顾柔说过，他知道，如果告诉顾柔，当年她一定不会离开非比，这也是他当初同意放她一个人去别处发展的原因。

他在努力给她挣一个未来，同时也给她留了一条后路。

周末那天，会展中心有一个文物古籍博览会，顾柔和厉君白一同观展。

不知以前是否参加过类似的展览，但这是顾柔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珍贵的文物。

馆里人很多，但一丝喧闹声都没有，大家都各自安静地欣赏。

顾柔停在一片马王堆出土的帛书面前。

这些书写在锦帛之上的古文字，记录了西汉时期曾经的繁荣与辉煌，透过那些破碎的痕迹，顾柔好像看到曾经的那个时代，人们勤劳耕作，生活富庶，费尽心思将这些宝贵的文字和医学、药学等研究成果留存下来。

也许他们也不曾想过，这些帛书能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重见光明。

历史真是一门永远都研究不完的学科。

顾柔说：“这些帛书，还有刚刚看到的那些瓷器，彩陶，都是可以修复的，是吗？”

厉君白点头，“将文物古籍最大程度地恢复原貌，让它们重获新生，受到更好的保护，是我们这个行业存在的意义。”

“但你如果想要长久地从事这个职业，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这行没有名，没有利，也赚不了很多钱，枯燥且单调，有时修复一件藏品需要花费几年时间，甚至更久。要沉得下心，耐得住寂寞。”

厉君白走到另一处藏品面前，那是一面战国晚期的四鸟纹镜，千山翠与蕉月双色呼应，纹路清晰，连细节都保存得很好。

她看向顾柔，“还有一点，如果你想在这个行业深入发展，只在我这里学是不够的，古籍修复只是文物修复的一个分支，要想做到专业，需要进行系统的学习，包括陶瓷史、美术史、考古史，甚至摄影，化学等，都要有所涉猎，懂得越多，对以后的修复工作帮助越大。”

顾柔盯着那面纹镜看了一会儿，“那我要怎么学呢？我已经毕业几年了，可以再考第二专业吗？不知道报考对原专业和年龄有没有要求。”

见她好像上了心，厉君白说：“如果你感兴趣，回头我让我儿子帮你打听一下，他就是文物修复专业的。”

顾柔想起之前在温霖家院子里看到的那个年轻男人，“我好像没见过您儿子，我之前认识他吗？”

厉君白说：“他住学校，不常回来，你们也只见过一两次。”她往瓷器展区那边看了看，“他今天好像也说要来，不知道跑哪去了，待会儿我把他电话给你。”

厉君白碰到了她的朋友，顾柔跟在几位老师后面逛了一会儿，忽然接到霍屿辰的电话。

她站在清朝的一支点翠珠钗面前接起电话，“喂？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在忙。

霍屿辰清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抬头。”

顾柔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前面不远处是展厅挑空建造的小二层，上面有少量展位和一些休息沙发。

霍屿辰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身材高大挺拔，英俊帅气，在人群里非常惹眼。

他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顾柔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刚参加完隔壁展厅的拍卖会，来看看你。”霍屿辰冲她勾勾手指，“过来，我给你点了奶茶。”

顾柔一路小跑上楼，扑进霍屿辰怀里，兴奋地像是很久没见他，“你早上怎么没说？”

霍屿辰抱个满怀，低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给你个惊喜。”他把人牵到一旁的卡位沙发上坐，拿起桌子上的奶茶，插好吸管放到她面前，“相思红豆，半糖，你最喜欢。”

顾柔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奶茶，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身上瞬间暖和不少。

展厅很冷，霍屿辰坐在她身边，把人拥在怀里，用身体暖着她，顾柔的脑袋歪在他肩上，悠闲地晃着腿，“怎么只买一杯？”她把吸管递到他嘴边，“你也喝。”

霍屿辰偏头喝了，顾柔问：“好喝吗？”

“好喝。”他用拇指蹭了蹭她的下唇，“什么时候逛完？我等你一起走，带你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