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还沉浸在梦中,意识并不分明,也没察觉自己的形态有哪里不妥,只是在看到那座山后,他一直懒散平和的心情忽然被勾动,一下子雀跃起来,好像飘洋过海地走了很久,终于寻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于是湘越开始挣扎,很快便从白云团中脱身挤出,跑到了下面一点的地方。
他的离开对白云团而言并无影响,白云团们继续往前冲着,脚步不曾停留。
湘越在原地晃了两圈,没有再回到其中,而是顺着那座高山的山体向下飞去。
他呼啦啦的向下飞着,速度快得像闪电,但连地面的距离还是那么的远,仿佛永远都坠不到最下方。
湘越也不在意,哈哈哈地边笑边下落着,快活地不得了。
他的笑声在山中荡开,一声声回响着,将他的快乐和愉悦传遍到山中的每一个角落,流进山涧之中,一处河水汇聚的幽泽之地。
泑泽之上,河水滔滔,有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徐徐跟着水波飘荡。
那轻飘飘、好似一戳就会破的扁舟上倚靠着一个白衣青年,手持着一只酒葫芦,神情懒散,浓如墨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胸前。
当清脆的笑声被清风送进山谷时,青年抬了抬眼,微微侧脸,似在倾听分辨。
须臾后,他忽然一抬手,对着天空微微勾了一下手指,然后做出下拉的动作。
正傻傻地从天上往下飞的湘越觉得身体忽然一重,他忙看向自己,然后发现他那柔白飘渺如白烟的身体变得有血有肉、有手有脚,且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宽松的黑色短裤。
而他下坠的速度也不再游刃有余自如自在,失重一般天旋地转地往下掉。
湘越有些慌乱,试图再回到刚才的状态,但他的努力和尝试并没有用,他仍在急剧的往下坠,然后以比刚才飞行时还要快一万倍的速度,惊叫着掉进了一个湖泊里,并溅起一道数米高的白色水浪。
湘越猛地从梦中惊醒,弹坐而起,但迷迷糊糊在床上坐了两分钟后,又往下一倒,再次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他又做起了梦,这一次他直接出现在河水里,只有湿漉漉的头浮在水面上。
湘越抹了把脸上的水,茫然地看着四周寂静无声的山谷幽林,瑟瑟着发抖,心情逐渐低落彷徨。
这感觉来的很莫名其妙,但梦中人大抵都是这样,画面和心情都转换的毫无逻辑且飞快。
总之湘越现在意识很不清醒,也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发了会儿呆后被心情感染,竟没忍住,捂着脸直接哭了起来。
湘越呜呜咽咽没一会儿,耳边响起水波流动的哗哗声。
伴随着泠泠叮当的水声,一只手捏在了他的下巴上。
湘越跟着那只手的动作扬起了脸庞,呜咽地哭声顿住,抹着眼泪的手也停了停。
等了一会儿见那只手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忍不住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白衣青年逆着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的眉眼凌厉,鼻梁高挺……湘越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对方的外表,那是他现实中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出来的美貌。
午后的阳光在青年周身描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恍的湘越晕乎乎的。
他听到青年问自己:“刚刚不是笑得很开心吗,为什么忽然哭了?”
湘越不解,他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哭了,抓着耳朵苦恼地回忆一番后,回答道:“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了。”
然后就盯着青年的脸猛瞧,看似害羞地红着脸,说的话却生猛的很,他欢喜地和青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我的梦中情人吗?你长的真好看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青年微皱着眉,觉得湘越太过放肆,但他看的出来面前的少年并不完整,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少年三魂七魄中的一缕幽精,行事全靠本能,并不懂克制,对这种状态下的他没法要求太多。
青年说服着自己想开点,而湘越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和惊叹,竟然直接伸手,要摸他的脸,被青年一把扣住了手腕。
湘越眼睛睁大,急忙道:“你弄疼我了,轻点轻点。”
青年瞥了他一眼,目光从他左腕上附着的蓝绿神纹处划过,随后手腕微一用力,‘哗啦’一声,拉着湘越的手竟就将这样他从冰凉的湖水中一把拎了出来,放到了扁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