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国研究所的研究员激动大喊这是主赐予的福音,是指引人类的新道路,所预言的千禧年新纪元,终于到来。
然后五分钟后,整个研究所,被粉色警惕污染,彻底覆灭。
但这份研究报告,被从原始污染物中提纯的粉色晶体,以及研究员的“预言”,却流传了出去。
落进A国某大型财团手中。
以生物制药起家的财团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新的天启。
瘟疫,战争,饥饿,以及死亡。
仁慈的天父所派来的天启四骑士。而现在,其中一位骑士,就在他们面前,等待带领着他们在神的指引下开疆扩土,为了A国——新一轮的追逐和洗牌,而进行准备。
财□□出了自己的使者,各自携带一管粉色晶体,前往被他们指定的各个地点,散落世界。
他们有了一些猜想,但还没有可以支撑他们结论的实验,初始的死亡人数仍旧不够,因此,他们开始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到更大的世界去。
将整个世界作为试验场,排除掉人种,肤色,生长环境和水土,文化差异……一一排除掉所有可能影响判断的因素,让一组组对照实验,为他们验证猜测,完善实验,修改理论,不断修正方向,直到他们找到应该行走的那条路。
徐丽丽,是被该A国财团选中的“使者”之一。
但她只负责国内。
而这位曾经以种种恶劣手段起家,并主动向A国财团表忠心的创始人,则获得了财团的信任,让他在T国进行实验和扩散,组建实验室,进行秘密实验。
他们不仅在实验室中研究人类依靠衔尾蛇进化的可行性,还根据**实验进行记录和追踪,研究衔尾蛇所留下的粉色晶体,为人类的生存和健康所能提供的各项增长。
长生不老。
这是世界上每一种神话中,都会提及的话题。而即便再贤能的君王,再富贾一方的巨鳄,他们都会在年华老去之后,深深的为求长生与健康而痴迷不已。
A国财团也以此为卖点,向世界各国最富有的那亿分之一的人物,兜售宣传衔尾蛇项目。
他们隐瞒了污染的存在,只宣称,衔尾蛇是为无限。
此项目的最终目标,就是长生不老,无限的生命。
而A国财团也确实向这些人展示了他们的成果:死尸复活,重伤痊愈。
看着将要死亡的人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早已经死亡腐烂的尸体从棺材里坐起身,这些人发出阵阵惊呼,连呼这是上帝的奇迹。
也慷慨的掏出大把大把的钞票,赞助于衔尾蛇项目。
依靠着这庞大的数额,A国财团很快就从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了享誉世界的跨国大财团。
二十年过去,早已经举重如轻。
靠着这套宣传,财团拿到了数不尽的赞助,大把大把的钞票被挥舞着争先恐后塞进他们的口袋,只求能让自己在衔尾蛇中,保有一个席位,能够在天启四骑士的铁蹄践踏焦土之后,能够迎着新纪元的阳光睁开眼。
而创始人的T国资本财团作为财团的前台傀儡,不仅为财团代为处理东南亚事务,还负责处理那些研究失败后遗弃的尸体。
同时,在财团秘密建立在T国的实验室中,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脊椎修复再生实验。
——来自于一位热衷于高空跳伞,却不小心扭断了自己的脖子,从此高位截瘫的富豪的慷慨赞助。
只要能研制出重新恢复富豪健康的药物,富豪愿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给财团。
为了试验,需要更多的实验体。
于是,绑架,失踪……前去T国旅游或途径的一些可怜人,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再睁开眼时,就已经躺在了无影灯刺眼的手术台上。
然后在几个月,甚至几天之后,变成了云省深山密林大坑中的尸体。
暗无天日。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直到深深记恨着创始人的阿泰,跟踪资本财团的脚步,一路追查到了深山。
直到今天,在宴颓流手中,创始人不堪苦痛,待宰的猪一样痛哭流涕交待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创始人甚至不求能够平安活着离开了。
他跪在宴颓流面前,哀求能够给自己一个痛快。
“所以,宴队长杀了他吗?”
祈行夜挑眉,侧身问余荼:“能确定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了吗?”
余荼平静问:“你见过榨汁机吗?”
“进去的是甘蔗,出来的,只剩渣滓和汁水。”
她笑了下,倒映着火光的眼眸很冷:“小颓就是这榨汁机,我还没见过哪个落在她手里的人,能隐瞒下半句情报。”
“他还活着,因为我还有没问他的问题。”
余荼端起剔透如水晶的酒杯,将杯中残余烈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长腿迈向楼梯下的暗门。
祈行夜从善如流的跟上:“不介意我旁听吧?”
余荼冷笑:“就算我说介意,你不是也已经跟来了?我说让你走,你会走?”
祈行夜笑眯眯,动作自然的扶住余荼打开的门框,他微微倾身弯腰,做出邀请的手势,像彬彬有礼的绅士。
“当然不会——保护玫瑰,可是绅士的礼节。”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余荼。”
祈行夜笑着,面上神情未变,语气却冷了下来:“玫瑰。”
“我在云省,看到了玫瑰。”
当祈行夜脚踩着被抓了个正着的创始人,被玻璃折射的光线晃了眼,本能的敏锐抬头时,一眼就看到了楼上窗边的那束红玫瑰。
被太阳曝晒,时间流逝,玫瑰已经不再鲜.嫩,变得蔫嗒嗒有气无力,将要枯萎在水晶瓶中。
而祈行夜,认出了那玫瑰。
与他在徐丽丽案件,于津门饭店门前看到的白玫瑰,如此相似。
两次都与衔尾蛇牵连的案件中,出现了同样的玫瑰,会是巧合吗?
祈行夜入行侦探多年,最深信不疑的一句话,就是——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如果玫瑰出现在那里,它一定有它存在的原因。
比如,两起案件的另一个共同点:衔尾蛇。
而刚刚,祈行夜在看到宴颓流审问出的那份文件中的内容时,确定了另一点:使者。
传说中异国他乡的使者,不仅带来了神迹的福音,也带来了蜂蜜,香料,珍贵的瓷器和丝绸。
而衔尾蛇的使者,以玫瑰为名,带来了致命的危险。
令衔尾蛇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祈行夜早就从阿泰那里询问得到了创始人的动向习惯,很显然,这位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作恶多端,因此平日里甚少跨越过边界进入云省,大多都会待在T国,或是在财团有需要时飞抵A国。
创始人既然打破了他的习惯,就说明有比习惯更重要的东西,出现在了云省。
谁?
——玫瑰。
祈行夜猜测到,创始人一定是与那位带来玫瑰和信件的使者见过面,只要能从创始人口中问出那人的身份,或许,就能带领他们,反向追踪向衔尾蛇的源头。
也,终结这场长达二十年的灾难。
暗门在身后缓缓回落闭合,将侦探社的热闹彻底关在门外,只剩地下暗室的寂静。
阴冷,潮湿,危险蔓延。
如蛇洞居。
祈行夜和余荼顺着楼梯走下来,宴颓流闻声转头,在看到余荼时才放下戒备,原本按在腰间枪柄上的手掌慢慢放下。
“队长。”
宴颓流冷声问:“还需要从他嘴巴里问出什么吗?”
被绑在柱子上的创始人已经人事不省,被半吊悬空,只能脚尖勉强够到地面,而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稍微有所松懈脚尖离开地面,就将是终结生命的吊索。
即便已经昏迷几乎失去意识,但创始人还是求生本能的努力站着,踮着脚尖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个胖鸡崽,努力跳着芭蕾的滑稽模样。
宴颓流很快让创始人清醒了过来。
在看见走到面前的祈行夜和余荼时,创始人瞳孔紧缩,眼里充满了恐惧。
“我说了,我都说了,真的,我发誓!你们问的每一句话我都回答了。我……”
他的声音,在余荼拿出一支已经开始枯萎的红玫瑰时,戛然而止。
余荼轻笑:“不错,看来你是认识这支玫瑰了。”
“我想要知道的问题很简单——它属于谁?在我们赶到之前,你和谁见过面?”
创始人惊恐得脸上赘肉都在一层层抖动,脸色煞白,像是冷冻库里的猪肉,却下意识的在小幅度摇头,努力向后退。
他在抗拒,不敢否认,却更不敢说出玫瑰。
深入骨髓的恐惧。
祈行夜看出了创始人打定决心不开口的想法,低低笑出声。
他单手插兜,悠闲着缓步上前,近距离与创始人对视:“名字。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字。”
“你见过的那位,叫什么?”
在创始人再次否认之前,祈行夜压低了声音,凑近创始人耳边,道:“或许你会想着,死亡会终结一切,只要你死亡,就再没有什么可以令你恐惧的,你就解脱了。你以为,死亡会救你。”
“如果在其他人那里,这是正确的。但可惜,你是落在了我手里。你放心,死亡只会是我们之间的开始。如果你不把那个名字告诉我——相信我,你永生永世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祈行夜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雨后山林间传来的悠扬钟声,令人忍不住心向往之。
可落在创始人耳朵中,却是恶魔的催命符,每一句,一声,都在催促着他上路。
他瞪大了眼睛,豆大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整具肥胖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创始人听懂了祈行夜在说什么。
——鬼。
创始人不是唯物主义者,只相信科学力量的存在。
作为T国人,甚至每年将大把大把的金钱砸向降头师和神婆,让这些人来保护自己的灵魂不至于堕入地狱,创始人非常相信鬼魂的存在,年轻时也倒卖过婴儿尸体,养过小鬼,更亲眼见到过前来向他索命又被大师杀死的鬼魂。
他知道,祈行夜是在威胁他,如果不肯说出玫瑰背后隐藏的名字,祈行夜将会让他的灵魂堕入地狱,永生永世经受折磨拷打。
像他杀了这么多人的,死后会落入第几层地狱?
创始人不知道。
但他绝对不愿意知道。
他瞳孔紧缩成点,死死注视着祈行夜,对地狱的恐惧和对玫瑰的恐惧在反复撕扯着他的灵魂,摇摆不定。
祈行夜却笑了:“我知道了——你以为,我只是在威胁你,口头诅咒你,是吗?”
他点点头,缓缓直起身。背手而立。
就在创始人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暂时逃过一劫的时候,却猛地看到就在祈行夜身后,黑气缓缓溢散,席卷整个地下空间。
阴冷。
像停尸间一样的阴冷,充斥着死亡的绝望气息。
温度在不断下降,唯一一根冷白灯管在头顶剧烈闪烁,发出“咔嗒咔嗒”声音。
祈行夜的俊容隐匿在明暗光影之间,肃杀如脚踩地狱的神祇。
黑色以他为中心,向周围滚滚侵占而去,很快淹没了整个地底。
创始人看到,在祈行夜身后,一抹红光缓缓出现。
女人一袭红衣,红唇鲜红,面目惨白,没有瞳仁的眼珠死死从黑暗中看向他,像是厉鬼锁定了复仇之人。
顷刻间,阴风怒号,地面颤抖,地底深处像是有无数孤魂野鬼在向这里涌来。
而创始人忽然间脚腕一凉,冰冷的手掌紧紧握住了他的双脚,在逐渐将他拉扯向地底。
没入水泥,穿过岩层。
先是脚尖,然后是脚腕,小腿……
脖颈上的绳索越来越收紧,空气逐渐稀薄。
创始人翻着白眼求生本能的剧烈蹬踹,试图从那双鬼手中逃脱,但是更多的手在黑暗中伸出来,从四面八方死死拽住他,阵阵鬼哭从耳边飘过,或是嬉笑,拉扯着他的皮肉,将他拖拽向骸骨野鬼的地狱。
而祈行夜,始终立于黑暗中央,居高临下冰冷看向他,像高高在上的无情神祇,审判他的罪孽。
“名字。”
他的声音很冷:“带来玫瑰,财团的使者,是谁。”
创始人张了张嘴巴,试图大口呼吸却被空气与黑暗拒绝。
绝望之下,他嘶哑挤出音节。
“陆……”
“陆晴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