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这些人的身份了,讲真,你不会相信的。这真的是一群‘乌合之众’。祈行夜是到底从哪搜罗来这么一群家伙的?”
未知一板一眼的数给宴颓流听:“戴围裙的那个,是个家庭主夫,他老婆是公司高管,他负责做饭接送孩子上钢琴课马术课,他自己最大的爱好是上烹饪课。”
“脸上有色块那个,是云省艺术学院的学生,被誉为油画天才。”
“叼着烟的那个花白胡子叔,是街头修自行车和补鞋的。”
“穿白色跨栏背心那个,是包租公,名下五栋楼在收租,自己在小区门口开了个便利店。”
“垂头丧气像是三天没睡觉那个,他是普通上班族……有前科,五年前他揍了他当时的老板,然后把那位老板送进了局子,自己也因为殴打被拘留了几天,四年前他又揍了当时的另一位老板,又送进了局子,三年前,他又又揍了老板,送进局子……今年,呃。”
宴颓流挑眉:“他今年又揍了他这一任老板?”
好家伙,什么老板克星,送老板进局子永动机?职业生涯承诺,一年只消耗一个老板?
未知:“那倒没有。”
宴颓流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未知接着道:“他老板揍了他,然后走.私败露,上吊自杀了。”
宴颓流:“…………”
她眼神复杂,难得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是个人物。”
“那他现在的老板是谁?”
宴颓流问:“还有哪位狠人能镇得住他吗?”
未知在数据库中搜索了这位堪称职业老板鲨手的社畜,调出了他一长列的银行打款记录,在看清的瞬间,梗了一下:“他这次的老板,呃,应该命格比他硬得多。”
宴颓流挑眉:“谁?”
未知:“祈行夜。”
宴颓流:“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也只有祈行夜这种徒手撕污染的,能当他老板了。”
“嘶,这位从五年前开始,好像就和祈行夜认识了,是老朋友?”
未知诚恳道:“这让我很难不怀疑,打老板这件事里,有没有祈老板一份。说不定被他揭发又送进局子的那些老板的罪行,都是委托祈老板调查找出来的。”
宴颓流眼神复杂:“…………”
很合理,很符合祈行夜的侦探社业务范围。但作为祈行夜的临时伙伴,我只想知道,我需要为这件事担心吗?
3队经历过的,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血雨腥风。
国际从来不是表面那样歌舞升平的平和,所有表面达成的协议,都不仅仅是用嘴巴谈论出来的。
更是真刀真枪换来的胜利。
3队不止一次的遭遇过国外调查机构派驻到国内的雇佣兵,特种兵,突击队……林林总总。
他们很清楚这帮刀口上舔血,替他们背后所属的各方势力做不能见光的任务的人,应该是怎样的状态,会有怎样的特质。
动荡,凶残,狠戾。以及最关键的——从未被拥有过的安全感。
那帮人和3队在某一些地方如此相似,就连睡觉都会睁着一只眼睡,被子下面就是紧握在手中,上了膛的枪。
但现在,宴颓流看着祈行夜找来的这群人,明明有着远超寻常市民的战斗力和危险性,行动起来时的利落干脆,与国外市场上最顶级的雇佣兵也不相上下,但在他们的眉眼之间,却很难寻到那些外国雇佣兵的危险和不安全感。
反而是富足,平和,充实的生活状态。
——除了那位老板克星的社畜。
他们身上都干干净净,没有代表帮派和势力的纹身,没有打洞,没有那种放纵后灵魂在颓废腐烂的堕落,自暴自弃。
而是像向日葵,积极向上。
和祈行夜的一部分气质,如此相似。
未知:“队长说,物似主人型,还真是……这群人就算不看财务记录,也能猜到是祈行夜的人。”
在这片黑暗的世界内,可谓是“异类”。
“这群人平时都是一支民间救援队的义务队员,免费救助陷在云省大山和野外出不来的人。也有很多科考小队,探测小队,私人探险家和旅游团,愿意出钱雇佣他们做向导和护送。”
未知:“这些人,还有其他的队员,和祈老板的关系来往都很密切。京城大学民俗学上一年度的实习,就是这支小队负责护送的。毕竟云省有一部分山林外就是东南亚诸国,十万大山里,人比野兽更可怕。”
浏览完长的一下拉不到底的记录,未知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一遍:“……真有祈老板做不到的事吗?他是神吗?”
宴颓流眼神复杂,看着照片的目光低沉,看不出她此刻究竟是何种想法。
直到不远处的楼层传来调查官的嘶吼和喝止声,她才恍然回神。
“我知道了。”
她道:“医院这边已经结束,把小楼地址发来,我去和队长汇合。”
通讯截断。
在污染物刚从楼梯口冒头的瞬间,宴颓流已经如离弦之箭,迅速猛冲过去的瞬间,匕首划过。
一击爆头。
沿着楼梯追赶上来的调查官还不等看清,就看到血雨碎肉已经从上方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扑了他一身的肉泥污血。
只听“哗啦!”一声,他还没准备好,就已经变成了血人。
调查官:“噗!噗噗噗!咳咳咳……”
就不应该张嘴!进嘴里了呕,呕呕!
他很快顾不上自己的恶心反胃,抬手随意摸了把眼睛,让自己的视野重新清晰,赶忙再抬头看去。
却只见两颗眼珠像是弹力球一样,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弹跳下来,直冲他的视野。
而楼梯最上方,隐约有身影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个男人就从上方被扔了下来。
调查官下意识伸手去接,手忙脚乱的抱住了那被扔下来的男人,被扑面而来的重力冲击得踉跄向后,直摔在楼梯墙壁上。
他低头定神一看,才发现是穿着外勤夹克的专员。虽然是不认识的专员,但夹克上别着的编码可以表明这是京城总部的属员。
下落不明的专员小王。
调查官连忙呼叫自己的同事,说明失踪差点被判定已经死亡的小王已经被找到。
但当他再追过去,想要看清是谁帮了他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是空荡荡的走廊。
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调查局愣在原地。
他站在逐渐照耀进来的璀璨晨光中,久久无法回神。
宴颓流已经离开。
她抬脚跨过地面上的烂肉碎骨,汇报余荼:[祈行夜家的专员已经找到了,正接受治疗。让他不用谢。]
“唔?”
余荼轻笑着掀了掀眼睫,看向身边的祈行夜:“太阳升起后,第一个好消息。你哪位朋友,专员小王,已经被小颓救回来了。”
她晃了晃手机看,悠闲道:“她让你记得谢谢她,不然杀了你。”
祈行夜惊恐抱住自己:“嘶——好恐怖!小云云你快看,她威胁我,你不管吗?”
挤在祈行夜旁边,快要被挤成沙丁鱼的云翳清闻言,立刻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死了,这车就能宽敞一点了。大哥,我这可是上世纪的老爷车,能不能给它减减负?没听见它都快被压塌了吗?”
哪个好人家的车一次吃二十几个人?咖喱国是吗!
抱怨归抱怨,云翳清还真的认真往余荼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打消了帮朋友出头的想法:“对不起,打不过,告辞!”
祈行夜立刻抱住云翳清:“你要弃我而去吗?负心汉!”
他的拥抱太紧实,大有要用自己的胸肌夹死云翳清的架势。
云翳清扑腾着伸出手,像拼命挣扎的鱼一样滑稽:“呜呜呜……松开!快憋死了!谋杀亲夫啊你!”
副驾驶位上的商南明皱了下眉,微不可察的从后视镜看向后面的云翳清,目光阴沉不赞同。
但只有余荼注意到了商南明的眼神。
她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商南明漠然收回视线。但还是一心二用,一边与枫映堂交谈,一边仔细听着后面的声音。
“已经很爱你了,大哥,你还见过比我更爱你的吗?”
云翳清终于从祈行夜怀里拔出脑袋时,一颗白毛脑袋已经彻底炸了毛,像在风中凌乱的棉花糖。
引得其他队员惊愕之后,疯狂拍着大腿,指着云翳清哈哈大笑起来。
余荼也忍俊不住。
云翳清一边扒拉着自己的白毛,一边抱怨道:“你放心,你要的人,绝对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他冷笑:“那位创始人随身携带了七个T国贴身保镖,号称是在T国怎样怎样的高手。放屁!小小烛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锋?我倒是要让他开开眼界,在T国那地方的小冠军,在我这,顶多算是村头打架第一名。”
说话间,高速行驶的车辆已经抵达了创始人所在的小楼。
小楼周围的道路早已经被放上道路施工的牌子,有几个带着小黄帽的人在指挥让车辆行人绕路。
见到云翳清的车牌开过来,那几人立刻默契的挪开障碍物,让车辆畅通无阻呼啸通行。
很显然,他们也是云翳清的人,早早等在这就为了疏散现场,以免有人靠近小楼而被误伤。
不等车子停稳,云翳清已经一把拉开车门就要冲出去,却被祈行夜拽住了手臂,大有要比翼双飞的架势。
云翳清踉跄了一下:“祈行夜!”
他回头:“你个报复心重的家伙!刚说完你,你就要报复回来?”
“怎么会?”
祈行夜眨眨眼,笑道:“这不是担心你受伤。”
两人互相对骂,但半点没有耽误动作,已经迅疾如闪电直冲向小楼大门。
大门洞开,里面已经一片狼藉,精美的水晶吊灯砸下来,墙壁上到处可见枪孔刀痕,地面的血泊中还趴着一个死不瞑目的保镖。
看起来,在他们赶来之前,小楼已经开战了。
而小楼内,还能听到打斗声和枪声。
祈行夜与云翳清迅速对视一眼,立刻兵分两路冲向小楼。
原本欧式装潢风格奢华的小楼,已经被激战毁得七七八八,隔一段路就能看到死亡的私人保镖,却不见创始人的身影。
仅剩的几个保镖还在奋力抵抗,叽里呱啦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死死拖住了攻进来的小队。
云翳清皱眉,听懂了保镖说的是T国语‘为老板殉职的,家属补偿一千万’。
他顿时啧啧摇头:“瞧瞧人家这财大气粗的,一出手就是一千万,哪像祈老板?扣扣搜搜二百块。搞得我都像反水跳槽了。”
话虽如此,但云翳清还是诚实的上前,不留余力的发起冲锋,丝毫没有他自己所说的要跳槽。
弹壳飞出。
高楼上的罗意威,忽然眼神一凝,从瞄准镜里看到了什么:“……嗯?”
“要跑?”
罗意威冷笑一声,立刻数发连击。
就算余荼的命令是活捉,他也可以通过攻击目标周围的建筑物和物品来恐吓目标,让目标按照自己计划好的路线逃跑。
只剩下一个保镖随身护送的创始人,被射中到自己眼前花瓶的子弹吓得面如金纸,赶紧被保镖拉着调转方向,从另一条路线逃生。
他们以为自己在选择的,是求生的路线。殊不知,这是狙击手为他们规划好的,通往死神的路。
保镖大吼:“再坚持一下!只要到后门停车场就有救了!”
创始人包裹在昂贵西装里的微胖身躯已经跑得疲惫,气喘如牛,浑身是汗的狼狈,丝毫看不出不久前他还坐在窗边,欣赏医院混乱惨状时高高在上的悠闲。
后门在视野里越来越近了。
两米,一米……
创始人欣喜的伸出手,猛地推开门,奔向自由。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
门外却不是灿烂晨光,而是背光而立隐没于黑暗的青年。
“砰!”一枪击中保镖。
与此同时,青年抬起长腿横扫,重重将创始人踹倒在地。
疼痛中,创始人还来不及看清那青年的脸,就已经被一脚踩中胸口痛呼出声。
祈行夜居高临下望来。
随即,他咧开唇角:“你被捕了。”
“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