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迎他,喊道,“任命文书昨日刚下来,您今日就过来,听说池大人还是刚大病初愈,真不用再歇息几天?”
池言寓客套的笑笑,却是让人摸不到底,只道:“临杨县的卷宗我已经看完,这件事迟早要解决,我新官上任,自然要早些来熟悉下规程。”
闻言,接他之人面色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道:“此事不用急,太傅说了,这是您的第一个案子,让我们全权配合您,证人我们都已经替您审问好了。”
池言寓忽然看向他,嘴角的笑意淡淡的,问:“何成,你还记得官属谁手,要听谁的命,行谁的令?”
何成是早就打听好了,说是新上来的池家公子是个好相处的,待人宽和和善,没什么脾气。
此时闻言虽是愣了愣,却还是挂上个笑,奉承道:“自然是听大人的令,行大人的事,为大人分忧。”
“那既然如此”,池言寓突然凌厉的视线扫向他,“我的人,何时需要你审了?”
*
街边的乞儿看着地上落下的盒子,心上一喜,刚伸手去捡,目光中就落下一双黑靴,在他前一步,把东西给捡了回来。
乞儿呆呆仰起头,只来得及见到个少年的背影。
少年察觉到他的目光,忽然回过头,极其煞人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是消失在街角。
齐褚依在门口许久,才终于是见到那辆熟悉的马车。
帘棠小声的喊:“小姐,他回来了。”
许念话音还没落下,齐褚已经走了过来,他手中抛着那个盒子,像是随手把玩着一个不以为意的物件。
“小姐现在手疼心情不好,不想要和我说话,陆知都能明白的”,齐褚盯着毫无动静的帘子,道,“只是小姐受此难是管束不严,是小姐没有教好我,陆知思来想去,觉得此事确实跟陆知毫无关系。”
许念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而且明明是帮他,却被人毫不领情的如此说上一通。
她在进门时不要他进来,就是想到按照萧承的性格必定还有坏动作,当时她还特地叮嘱了,可他不仅不以为意,还惊动了外祖父,那是别人家,若是萧承把事情闹大了,还不知道后果如何。
她退一步,堵了萧承的口,也就是想把这件事情掀过去,为他遮掩。
他可以不考虑自己做事的后果,但是她需要顾忌。
她没他那么神通广大,能毫无顾虑的随他胡闹。
她压抑着心中的生气,问:“所以错在我?”
齐褚毫无负担的答,“错在小姐。”
“你——”
不等许念出声,他又接着道,“小姐现在肯定很生气,觉得我是白眼狼,或许还会后悔把我带了回来。”
说到这里,齐褚笑了笑,“可是小姐后悔也没有用,小姐说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懂,在陆知的眼里,什么道歉什么解释,都不如直接让人闭口来的快些,小姐想要我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可小姐并未告诉我何为对,何为错。”
许念快要气笑了,这世上怎会有人坦荡的说出这般话来。
理直气壮到毫无反思可言。
许念掀开了帘子,齐褚早就守在了车边,四周能扶她下车的只要他,许念不愿意伸手,齐褚便也站着不动。
他看向许念,继续道,“小姐不妨先教会我,对的事情是如何,陆知也才能知道自己不对在什么地方。”
眼前的人面上毫无愧色,目光大胆又直白,不仅是从话还是神情,都没有半分的自责懊悔过。
他依旧觉得他毫无错处。
“你让开”,许念连名字也不喊他了,“你喜欢如何就如何,与我何干,我现在要回家,你既然不懂,你就也回家去,让你的家里人教你,不要挡着我的路。”
齐褚没什么语气道,“小姐忘记了,我曾说过的,陆知无父无母,更没有家。”
“小姐收留了我,小姐就是我的归处,小姐如果觉得我挡了路,杀了我踏过去,不用拿这些话来激我。”
若不是手疼,许念是真的想要打他。
怎么会有人长到这么大,解决办法的手段就是这么单一。
许念闷声道:“没有父母,你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让他们教你”。
“小姐怎么知道我还有兄弟姐妹?”齐褚笑了一下,“若是他们都想要杀我,不愿意好好教我怎么办?”
许念想说,那也与我何干,却在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默了声。
她从未见过如此寂静无声的眼睛,幽深到让人想要移开,不去看,不去相信。
齐褚也看向她,忽然轻下声喊道,“小姐,很生气是不是?”
他能看见那染上怒愠的脸,睫翼还在微微颤着,他说上一句,她眼眸就颤一下,红唇也是紧紧的抿住,不开心极了。
齐褚道:“小姐若是把我教好了,那陆知以后就能日日让小姐开心,不会再像这样惹小姐不高兴了。”
“我有个弟弟,他顽劣不堪,性格乖张,坏事做尽,令人生厌”,他眼上也覆上一层深深的笑意,然后似是骄傲又似是得意的对许念说,“我又不是他,自是好管束多了。小姐真的不想要试试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