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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回到家的时候,路过前厅时,正巧许国公在与夫人说话。
“你说着偌大个堰都,要找个逃走的兽奴,还不知其相貌,这不是大海捞针,故意刁难人么。”
“夫君这几日就是在为此事烦忧?”许夫人把沏好的热茶递给他。
“这异邦使臣来势汹汹,从知道他即将到访开始,每日朝中反对之声无数,可陛下一心应允还对之有求必应,我早猜着他们不会这般轻易回去,说不定这跑了的人就是他们自己放走的,为的就是找个缘由向堰都发难。”
许国公说到烦处,大叹一声气:“现下咬着非要找到人,否则就还要让堰都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说这叫什么事情啊!”
许夫人对朝堂事知之甚少,但也听皱了眉头,“这般为难陛下,他们还真是胆子不小。”
放下茶盏,许国公拉过夫人的手,“周围数国对我们虎视眈眈,本能打得过,可我们却三年未再出战,我们赔出去的割地,陛下送出去的前太子,你可知这异邦此次要从堰都带走什么。”
雁过拔毛,他们一退再退,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可如今陛下却不肯松口商议战事,这般委曲求全,等喂大了豺狼胃口,迟早要出大祸。
许夫人猜不到,摇了摇头。
“他们妄想要求娶一位公主给他们那六十八岁的老国君做妾!”
许国公声音悲愤,从古至今,这打得过不打,这么憋屈任由异邦索取,是从来没有的事。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膝下无公主,加之是陈家看管不当,为求将功赎罪,陛下便将陈家女陈宁提成了文安公主,择日与异邦使臣一同上路出嫁。”
许念手心攥的紧紧的,是她天真了,只当宴被破坏了,阿姐和亲的事情就会做罢。
可如今这份罪倒是落到了别人头上。
她虽不喜陈宁,但也没有歹毒到要她替她阿姐受过。
她阿姐从小待在军营,尚且被毁坏了容貌才从阎王手中逃过一劫,若是陈宁,只怕后果更加可怖。
她其实想过让阿爹早做准备,可这无凭无据,他们若是在出事的地点做好防备,若是被异邦知道,反咬他们心思不纯,意图设伏绞杀使臣。
这样太容易理亏了,所以许念一开始就放弃了这条路。
不说陈宁,周边庄子上的人皆是无辜,屠杀不该指向他们。
许念既然知道这件事情,就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不管。
到底该如何才好?
就在她烦的找不到办法时,又有人来通报陈家老太爷求见。
许念悄悄藏好自己,等着陈家老太爷进去了,又正大光明的站在窗沿听墙角。
陈家老太爷此次竟还带了东西上门,这是许念没想到的。
脸上也没那日精明强势之相,隐约还能见到几分不好意思。
得知他家孙辈差点淹死她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今日是过来做什么的?
知道差点淹死她了良心悔悟来道歉?
许念微微皱起眉头,继续偷听。
连喝了两碗茶,陈家老太爷梗在喉咙口的话才说出来:“国公啊,陛下非要让我把孙女送给异邦,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孙女,这实在是……”
后面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说出口。
只能低眉垂眼,额上也都是细汗,眼神也尽是闪躲。
口干舌燥支支吾吾半天,困难道:“我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的人,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在跟前尽孝,实在割舍不下。”
“国公倒是有两女,听说长女常年在军营之中与男人为伍,如今已过了花期却无人求娶,仍待字闺中,此次异邦求亲乃是个好机会,说不定就是令爱命定的姻缘。”
“不妨我两家换?让你家女儿去和亲。我家老大与你家长女从前有过婚约,奈何两人没命定的夫妻缘分,这才做作罢,只要你肯应下,我便让我家老大入赘你们家,与你们家小女结秦晋之好,这你也算是有儿有女,将来尽享天伦之乐。”
许国公震惊看着他。
屋外,许念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