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1 / 2)

是夜,许念又坠入梦境之中。

红烛喜帐摇曳,榻上身影缱绻旖旎。

她满面潮红,到处都热,煽风点火的手指带来的痒意没完没了,沿着白嫩的脊背一点点下滑,带起她细细麻麻的颤栗。

偏偏作乱的人还不肯停休,非要她喉间泄出细弱暧昧的哼叫。

风吹起薄帐,许念觉得整个人都好似被抛到了浪尖上,任由她如何挣扎拉扯,最终只能身不由己地沉溺进去。

宽大有力的手全权掌控住了她的后颈,她好似被贴在了一块强有劲的热铁上,连唇齿之间的呼吸都是烫人的。

透着月色,她被迫微微直起半身,宽大的臂膀像是密不透风的牢笼困着她,难受得仰起头,隐约能见到他背后被自己情急之下抓出的刮痕,顺畅俊美的下颌忽然凑近了。

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牵动着许念的神经。

屋外不知被风吹翻了什么,发出好大一声响,许念全身绷紧,早就软如骨的手腕推搡着身前的人。

不能,不可以,这里是虞王府,是她和虞王的婚床。

齐褚不仅在新婚之夜抓走了她的夫君,还拿虞王生死胁迫她做出此等有违常伦之事。

眼中滚动着泪水,眼尾,唇瓣,耳根……到处都湿漉漉的,猫儿似的挣扎反倒引来了男人的兴趣。

他声音暧昧:“虞王妃不妨在床上咬死孤,这样明日就能带着我给你的这身痕迹去找那个废物双宿双飞”。

耳边的危险的呵气危险瑰丽,眼神也渐渐疯狂了起来,“孤若是死了,虞王妃从此之后还能好好享受床榻之欢吗?怕是任由那人如何努力,这种欢愉时刻,王妃心里想的,脑中念的,闭眼梦的,全都是孤。”

许念眸光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她的双手被人高高举在了头顶,早就身不由己了,却还是倔强的咬住了唇齿,企图留下最后一份尊严。

后半夜的时候,她还是受不住晕了过去,只听那人轻嗤了一声:“弱得跟猫一样。”

*

接连几日,许念白日困乏得紧,夜晚又总被梦境折磨。

食不下,寝不安,整个身子都难受得厉害。

她让亲近信任的人从外带了郎中过来。

郎中已经把完了脉,许念滞了一会。

她从未想过,这个孩子会来得这么突然。

抚在腹部的手指收紧,若是仔细看,她的手正在微微的发颤,神色也是慌乱无措的。

看她并无喜悦,郎中低头写着安胎药方。

心想,偌大个虞王府不找太医,却从市井中找了他,还特地让他走后门,也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临走前他把药方递给许念,叮嘱道:“王妃,胎儿月份过小,胎像尚且不稳,按着这贴药调理,定能保您和未来小世子安康。”

侧颊被夏风衬得更为弹润透亮,修长细腻的脖颈就如同上好的白玉脂,细柳纤条身段,还没有任何显怀的迹象。

五官美得不似人间物,眉目间自带柔怜,虽是眼闪泪光,但是眸中又含着天然而生的韧劲,脆弱,却无半分自艾自怜之像。

侍女合宋忽然想到,虞王妃的亲祖父,乃是先帝特封的镇国将军,父亲为大退匈奴十三次,先帝特封的滕国公,就连她的亲姐姐,十一岁便能领兵杀敌数百,自小骁勇善战,人称一声临仪君,若非女子,早就封官加爵了。

只可惜,国公府两年前被人陷害上谋逆的罪名,许家没落,其长女临仪君被迫嫁入世子府,半年后便香消玉殒在后院中。

新帝齐褚登基,于堂前血洗了整个皇族宗亲,就连身为同胞兄长的虞王也在新婚之夜被召进宫去,送回来一张脸皮,人却再未回来。

时过半年,宫人还时常能见虞王妃进宫请命求放虞王,去时走得偏僻小道,回来的不动声色。

旁人不知何事,合宋每每伺候她洗浴,见到白肤上的红斑,脸红心燥的同时,也是愤恨不已,君夺臣妻,已是大逆不道,更何况王妃还算是他的嫂嫂,如此荒唐的事情,更是天理不容。

可她不敢多说,上一个妄图出头之人,尸体已经在府门之上风干了。

许念手心贴着小腹,不敢想象那里竟是也有个小生命,她记起当年阿姐便是小产失了性命,脸色瞬间煞白了起来。

合宋早按照她的吩咐,端着药候在一旁。

——托盘之上,两碗药汁作用各不相同。

早在大夫来之前,许念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猜测,可如今临到了时候,反而是生出了怯意。

她忐忑地看了眼,心有不安地问:“这药喝下去多久能起作用?”

合宋看出她的紧张,安抚道:“半个时辰内可见效,奴已经让人严格控制了药量,保证不会伤了王妃身体。”

只要疼一会就好,也不至于丢了性命,许念想。

况且齐褚杀父弑兄,逼母自杀,疯子根本不会顾及血缘羁绊,若是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到时候她和整个虞王府的人都活不了。

合宋又往前递了递,态度坚决:“王妃,此子留不得,这是整个虞王府的耻辱。”

她眉目紧蹙,蜷缩着手指用力一捏之后还是舒展了开来,最后碰一下腹部,随后缓出一口气,对着堕胎药伸出了手。

脑中阿姐小产一尸两命的样子,被许家满门被斩的景象交错出现。

纤细白嫩的指尖已经映在了碗面上,合宋紧紧地看着,许念却在触碰的前一刻停住了,眼中的无措纠结一点点地冷静下来,她转而接过了另一碗。

不行——

她运气一向不好,许家满门护下她一个,如今陷害她父亲的真凶还未查到,灭门之仇未报,任何会产生风险的事,她都要深思熟虑。

她受尽羞辱地活着,不就是为了寻找一份出路,如今怎可自断了生路。

眼睛一闭,喉咙口滚过苦涩,许念眸色暗淡下来:“以后就按照郎中说的来吧。”

话音刚落,忽然一人就从门外撞了进来,跌落在许念面前。

他穿着王府守卫的衣服,慌乱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递给许念:“王妃,我已寻到王爷下落,新帝今夜会摆宴迎接外邦来者,戌时便是最好的搭救时机。”

许念刚安下的心忽然又悬了起来。

血书上只有一个“念”字,另带了一块环佩。

她当年为救阿姐,便是拿着祖父留下的环佩与齐玹求助,如今环佩还手,便是恩情也要还的意思了。

*

夜幕降临,皇宫某处地牢。

虞王四肢都被铁链紧紧地拴在了铁柱之上,他垂着头,衣发杂乱,鞭痕带出的血痕深深浅浅地铺在身上,血迹更是掩埋了衣服本身的颜色。

锁链被砍断,惊醒了昏迷之中的人。

齐玹缓缓抬起了头,许念紧张地看着他。

稍许,又松了一口气,她倒是没有看见什么可怖的画面。

——齐玹面上戴着银纹面具,完全遮住了底下的模样。

他虚弱地睁开眼,许念把带的披风给他披上。

顾不得久别重逢的寒暄,直道:“王爷,城门外接应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似乎是被关太久了,齐玹喉咙底的声音模糊不清,许念没听清,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只在婚前见过虞王几面,虞王与齐褚长得确实很像,可脾性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温润良善,一个暴戾恣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