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榊原先生的第一任妻子?”
安室透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 一旁的中岛敦和日番谷都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咳。”谈到了自己的初恋与挚爱,榊原知輝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千佳是美纪走后再娶的。”
他的声音很低, 原本温和的中年男子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了阴影里:“美纪是个热情善良的女孩,像个小太阳一样,当初是她主动追求的我, 而我们认识不久就结婚了。婚后我们就生下了孩子,可是在一次去医院的路上, 车的刹车装置出了问题,当时正开在山路上。我很幸运地挂在了悬崖的树枝上, 只是受了皮外伤, 而美纪却和车一起掉入了悬崖下的湍流中。
“当时警方只找到了车辆的残骸,但是没有搜寻到美纪的尸体。”榊原知輝神色低落,“警方怀疑是随着河流被冲去大海了, 而从那么高的高度掉下来, 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性。所以,在断断续续搜寻了一年后,美纪就以死亡结案了。”
“但是我一直认为美纪并没有死。”他的语气逐渐严肃, “我坚信美纪还活着,她一直在附近看着我。”
“而前段时间,有人告诉我他有美纪的线索,约我在那个公园见面。”
安室透:“请问是通过什么方式约的呢?”
“通过信,塞在了我们家的信箱里。但是那封信已经被我烧掉了。”
安室透:“……为什么?”
榊原知輝认真地说:“信里告诉我, 这件事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因为美纪还活着是因为她瞒过了神明。为了不被神明发现, 在看到信后就要立刻把信烧掉。”
安室透:……
这怎么看都是嫌疑人在让榊原自己销毁证据吧?!
“咳, 父亲他有点迷信。”中岛敦小声地在安室透耳边说。
好吧,其实榊原知輝迷信这件事也不是秘密。相较于其他政客喜欢在歌舞伎町一掷千金,榊原知輝却天天往各地的神庙跑就相当异类了。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陷阱。”榊原知輝叹了口气,“安室先生,既然您是侦探,不知道可不可以拜托您帮我调查一下。”
“我知道了。”安室透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我会去查查这个送信人到底是谁。”
榊原知輝:“不,我是想让您帮我找找美纪的线索。”
安室透:……
“那么,那个送信人?”安室透艰难地问。
榊原知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就交给警方好了。”
“阿娜达!”
伴随着女人的声音,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穿着职业装的短发高挑女子,长相美艳,手里还提着果篮,在看见病房里那么多人后不由一愣,随即展露笑容:“下午好哦,敦,这两位是?”
她的视线扫过了日番谷,最后在安室透身上微微停顿。
“母、母亲。”中岛敦局促不安地说出这个词,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在外人面前喊榊原知輝父亲,但是还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喊过渡边千佳母亲。
在说完这个词后,中岛敦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啵”,下一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的他整张脸都变得通红,慌手慌脚地擦去了脸颊上的口红。
“敦比较害羞,你不要这样,千佳。”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榊原知輝无奈地开口。
“啊呀,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敦超~可爱的吗?”
渡边千佳笑意盈盈,将果篮放在了榊原的病床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苹果,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削皮刀,将它们一起递到了榊原知輝手中:“有客人来你居然都不知道招待一下吗?”
榊原知輝:“……如果没记错我才是病人吧?”话虽这样说,他还是艰难地用削皮刀在床上削苹果。
“所以这两位是?”
中岛敦再一次介绍了一下安室透和日番谷。
“啊呀,您就是救下阿娜达的青年吗?真是太感谢了。”渡边千佳走上前,激动地握住了安室透的手,上下晃动。
渡边千佳实在太热情了,安室透感觉浑身都不太自在:“举手之劳。”
好在渡边千佳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日番谷的身上,她弯下腰,也给了日番谷一个啵后,又伸出手揉着日番谷的白发:“敦的朋友啊,真是卡哇伊呢!在读一年级吗?”
日番谷的头上冒出了井字,不过看在她是中岛敦的母亲份上还是忍了下来,默默擦去了脸颊上的口红。
渡边千佳的热情属实让人招架不住,安室透这次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简单寒暄几句后起身告辞。
渡边千佳有些失望:“那么快就要走了吗?那么我来送送你吧。”她热情地跟在安室透身后下了楼。
中岛敦犹豫了一下,打算也跟上去,却被榊原知輝叫住了:“敦,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日番谷此时也听出榊原知輝估计要和中岛敦谈谈心什么的,那么他作为外人也不方便待在这里了:“中岛,我先回去了。”
“诶,好。”中岛将日番谷送出了病房,两人挥手告别。
重新合上了门,中岛敦疑惑地看向了榊原知輝,他的称呼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榊原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敦。”榊原知輝将手中削好皮的苹果递了过去,“我感觉你这段时间压力变大了。是因为我让你称呼我为父亲的事情吗?”
“并没有。”中岛敦摇摇头。
“不要说谎,我看得出来。”榊原知輝平静地开口,“是因为怜央吧?让你产生了这种情绪。敦,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有时候你太不自信了……”
听着榊原知輝的絮絮叨叨,中岛敦的眼睛缓缓睁大——原来榊原先生什么都知道啊。
也对,毕竟这是榊原先生呢……
就如他最初被带到榊原家时,就如他第一次被带去从未踏足过的东京时,他的忐忑,他的不安,榊原先生,都能看得出来。
也会像现在这样,耐心又温和地开导他。
这是一场“父”与“子”的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