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覃文旭走出了教学楼,站在教学楼门口。
门口没有灯,他身处于一片阴暗之下,直勾勾的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昏黄的路灯似乎隐隐折射到他的镜框上,模糊了他最真实的表情。
段和鸣的目光投过去,与覃文旭对视几秒。
怒火登时烧得更旺,却也汹涌起一片无法遏制的讽刺。
他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骄傲也被人踩在了脚底。
他今天才对覃文旭说他从来不会输,可覃文旭得意的眼神,却好像在告诉他。
段和鸣,你输得彻底。
段和鸣只讥讽的冷嗤了声,什么都没说。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面前的晴瑟一眼,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启动车子,猛轰了轰油门,引擎声如雷贯耳。
似乎发泄着怒火。
他的车子像离弦的箭,迅速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晴瑟从没像这么慌过,她莫名有一种感觉。这一次段和鸣,真的走了,会离她越来越远。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追了上去。
她什么都想不到,只知道她不能让段和鸣就这么走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拼命的狂奔。
“段和鸣!”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狂烈的寒风在耳边呼啸,刮在脸上刺得生疼。
她声嘶力竭喊他的名字,“段和鸣!”
五脏六腑仿佛在翻滚。
可即便她跑得再快,依旧没能够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她被远远的落在了身后。
她追不上,怎么都追不上。
绝望像藤蔓,一点点往上攀岩。
晴瑟筋疲力竭,腿一软跌落在地。
她抱着膝盖,死死的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用力哽咽时,胸口会牵扯出密密麻麻的痛意。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到近。
车子停在了她面前,有人拉开车门下了车。
晴瑟反应慢半拍,随后猛的抬起头。
当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段和鸣时,鼻子更酸,眼泪倏忽往外一涌。
她站起身,扑进了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孤注一掷的哀求:“别走.....段和鸣,别走。”
段和鸣的身体紧绷且坚硬。他似乎隐忍着。僵了几秒钟,缓缓抬起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的手微凉,俯在她的肌肤上,晴瑟心里发紧。因为她感觉到,他在将她往后推。
晴瑟只能将他越抱越紧。
他握着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一拽,彻底拨开了她的手臂。
就在她以为最后的希望都熄灭了时,段和鸣却拉着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将她推上车。
还是像曾经生气时那样,动作毫无温柔可言,粗暴又没有一丁点的耐心,但还是在她上车时,不忘伸手挡在了车门框上,以防她撞到头。
上了车。
他未有只言片语,带着她离开了学校。
一路沉默,回到了半山别墅。
车子开进了停车库。
段和鸣冷着脸,率先下了车,旁若无人的往外走。
晴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越发的难受,难受得她呼吸都不顺畅。
她宁愿段和鸣对她大发雷霆,而不是这样沉默以对。
“对不起。”晴瑟轻轻开口,鼻音很重,“我骗了你。”
段和鸣的脚步一顿,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回头看她,声调清冷,毫无温度,“如果你只有这句话要说,那我劝你最好把嘴闭上。”
他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晴瑟突然朝他喊:“是我欠他的。”
段和鸣脚步再次一顿,他稍稍回头,透过朦胧的庭院灯,看清了晴瑟满是泪痕的脸。
“你知道的,我跳江了之后,一个军人叔叔救了我,但他却牺牲了。”晴瑟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手,“军人叔叔就是....覃文旭的爸爸。”
段和鸣怔住。
“我读荣大,的确是因为覃文旭。”这是第一次晴瑟向别人展露卡在她喉咙间的这根刺,尤其对方还是她最喜欢的人。她不堪的过去,让她无地自容。
她在发抖,“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亏欠。如果不是我,覃东叔叔就不会死,覃文旭就不会失去爸爸,我毁了他的人生。我想尽我所能弥补他,所以从高二开始,我每天一睁眼就在想,能为他做点什么,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哪怕违背我自己的良心。”
对上段和鸣深邃的眼睛,不到一秒,她便心虚的躲开。
“对不起,段和鸣。”她再一次道歉,心像是在被针扎,但还是鼓足了勇气,把真实的自己剥开,告诉他所有卑劣的秘密和真相。
“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从一开始我就带着目的接近你。一个月......是他给我的期限。今晚我跟他见面.....我是想告诉他,我不想再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