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元旦节,段父和段母从伦敦飞回了荣城,早上八点抵达老宅。
段和寜今天在值班,段母就给段和鸣打电话,想让他回老宅来,顺道把尹纯熙带上一起过来。结果电话打过去,段和鸣还在睡大觉,打了好几通他才接,段母勒令他马上起床回老宅,他忍着起床气敷衍搪塞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挂完电话继续睡,补够了回笼觉这才不紧不慢的起床,去接了尹纯熙,一同回了老宅。
他回到老宅时,陈姨正在厨房里忙活,家里头的佣人也忙忙碌碌的,扫雪,修剪花草。
这座老宅是老祖宗那一代传下来的,是一座四合院,历史悠远。院子里种了许多不同品种的腊梅花,现在腊梅花已经陆陆续续绽放开来,浓郁的腊梅香弥漫在空气的每一处。
进了大门,尹纯熙就不让他抱了,他把尹纯熙放下来,她小兔子似的一溜烟儿跑去了正房,还没进屋,老远就开始喊:“姥姥~”
“诶!”
屋子里传出来段母惊喜的声音,紧接着段母很快就快步走了出来,屋子里暖气足,她身上就披了一件羊绒披肩。
“我的乖孙女哟。”段母弯下腰,张开双臂。
尹纯熙扑进了段母怀里,段母亲了亲尹纯熙的脸,“可想死姥姥了,谁家小孩儿这么好看呐。”
段和鸣慢条斯理走过去,浅弯了下唇,从容自若打招呼:“妈。”
算一算,跟段母也有小半年没见了,结果一见面,他淡定得一点都没有久别之后再见到的激动和亲近,相反,非常平静。
面对段和鸣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段母一点好脸色也没给,狠狠瞪了他一眼。
段和鸣没忍住乐了,不明所以:“都多久没见了,怎么一见面您还瞪上了,什么表情这是。”
不说还好,一说段母脸色更难看,幽幽怨怨不是滋味儿得很,数落道:“几点给你打的电话,你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就专门奔着午饭来的。多大的人了,还睡到日上三竿,你可真是不害臊!你看看谁像你这样!一点也不懂事!”
段和鸣长这么大,估计也就父母敢这么挑他毛病了,要换做别人,他这张嘴可不是当摆设的。
可段母抱怨他,他也只能一一应下,“您说得对,我不懂事。”
段母抱着尹纯熙往屋里走,不由回头又看他一眼,见自家儿子脸色不怎么好,人也不怎么有精神,她气哼了声:“昨晚是不是又跑出去野了?”
一提起昨晚,段和鸣嘴角翘起的弧度就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自然,扯起谎来眼都不眨,一本正经:“没,在家学习。”
这话要说出口,其实段母还是信的。自家儿子她最了解,段和鸣吊儿郎当又爱玩,这不假。可他同时也有一颗上进心,学习的事儿从没落下过。
“少熬夜,晚上早点睡。”段母关心的叮嘱道。
“嗯。”段和鸣往沙发上一坐,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我爸呢?”
“书房呢。”段母说,“一下飞机就在忙。”
佣人给段和鸣泡了一杯茶,他懒懒散散的靠着沙发椅背,随后又调整了下坐姿,斜靠着扶手。
老宅是祖传下来的,好多陈设也都是祖传的,满屋子的古典红木。段和鸣虽在这里长大,可他真不太喜欢这些硬邦邦又的东西,沙发坐得浑身难受。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陈姨还在厨房做饭,而且段父在忙,估计吃饭还有一会儿。
正当段和鸣寻思着回房间躺着休息会儿时,段母突然往段和鸣身边靠近了些,脸上总算带了点笑意:“你女朋友呢?”
冷不丁提起了晴瑟,段和鸣要起身的动作稍一顿。
看来段和寜没跟段母说他分手的事儿。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动声色将问题抛了回去:“问这干嘛?”
“我个当妈的,问问还不行啦?”段母理直气壮。
段和鸣女朋友谈过不少,可这还是段母第一次在意他谈恋爱的事儿。
段和鸣很孝顺,对待家人也全心全意。可他实际上是个感情比较淡薄的人,太过独善其身,在自己的世界里逍遥自得。就好比,与父母久久未见,他也不见得多想念。
他曾经谈的恋爱,花的钱不少,付出的真心却没有几分,多数都是奔着打发时间。可他头一次向亲人和朋友公开了自己的女友,关于女友的动态发了一条接一条。
段母简直好奇得不得了。
“我听你姐说了,那小姑娘跟你一个学校,在给熙熙做家教。”紧接着,段母问出了那个最经典的问题,“她是荣城本地人吗?家里是做什么的?”
段和鸣不易察觉蹙了下眉,不由自主想到了晴瑟的家庭状况。
“妈,您查户口呢?”。
段母正要说话,她怀里的尹纯熙就先她一步开了口,搂着段母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姥姥,晴晴舅妈昨晚跟熙熙一起玩了娃娃呢。没过多久晴晴舅妈就走了,我妈妈说是去找舅舅了。”
段母闻言,表情立马变得耐人寻味,看着段和鸣,故意问:“昨晚你不是在学习?”
段和鸣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充耳不闻,手支着下巴,神色倦怠,磕上了眼皮。
段母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装死而放弃,反而劲头越来越足,“这样,你下午把她带来,让我跟你爸见见啊。她会打麻将不?下午你姐下班了,叫上陈姨,咱四个打打麻将呀。”
见什么见,您儿子都被人甩了。
要是他没跟晴瑟分手,用不着段母开口,他会主动把晴瑟给带回来,一起过节。不会让她孤零零一个人。
可现在他和晴瑟处于一个非常尴尬且僵硬的阶段。分了手,醉酒之后到底做没做。大吵了一架。
他倒是想带她回来,可他没立场,没身份。
一想到这儿,凌晨和晴瑟发生的种种不愉快就又接踵而至,倍觉烦闷焦躁。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从容平静的情绪,忽而有了明显的起伏,语气不怎么耐烦:“打什么麻将,要打找您牌友去,她乖学生一个不会这玩意儿。”
“哪儿又惹着你了这是?”段和鸣说翻脸就翻脸,段母故意流露出受伤的表情,“我就那么一说。”
段和鸣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别过头蹙着眉轻捏了下鼻梁,快速调整好情绪后,他面色恢复如常,黑眸沉沉,耷拉着眼皮,主动抬起胳膊揽了下段母的肩膀,轻轻摩挲了两下,“错了,别生气。我昨晚觉没睡好,脑子还木着呢。”
话音刚落下,段和鸣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摸出了手机。
待看到来电显示时,猛眯了下眼。
迟疑了几秒,他接听了电话。
“段和鸣。”
晴瑟的气息微喘,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我想见你,就现在。”
她的语气,急切、坚定。
段和鸣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的一撞,不自觉间,连同血液都在为之沸腾。
“等着。”
并多说其他,一开口只有低沉沙哑的两个字。
挂了电话。
他站起身,收起手机大步往外走,言简意赅的交代:“妈,我有事儿,出去一趟。吃饭不用等我。”
段母也站起身,“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不能吃了饭再去?”
段和鸣故作煞有介事的回了句:“前女友找我。”
段母一时惊诧,表情多变,严肃的教育他:“你前女友找你干什么?你可别忘了你有女朋友呢!”
段和鸣手里把玩着车钥匙,饶有兴致的勾起了唇角,面露悦色:“去把前女友变成现女友。”
“说什么胡话呢!你不准去!给我回来!”段母阻止道。
谁知根本拦不住段和鸣,他头也没回,大步流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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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上次划车的教训,晴瑟不敢再让段和鸣把车开进来。于是她就跑去了路口等他。
等待的时间里,足够她冷静下来。
她知道,给段和鸣打电话是冲动。
但冲动之后,她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