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死都不会想到,“海娜”里就有这么一个怪胎,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的小屏幕里行走。
自从他们自以为隐蔽地爬到半山腰,唐凯唱就把这群老鼠的行踪汇报给了单飞白。
单飞白也立即发现了异常。
傅老大不在。
……宁灼没能回来。
察觉到这一点后,单飞白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作为唯一坐镇在大本营里的主事人,他并没有意气用事,而是立即用内部通讯联络了基地内部人员,叫他们马上集合到会议室,应对突变。
分散在基地外的人员,单飞白也迅速安排他们去黑市里的几个安全点位避难,包括傅老大,他也表示他会找地方好好躲藏起来的。
一名“海娜”成员已经被“蜘蛛”他们挟持上山,不用多此一举地去联络了。
一圈联系下来,唯有宁灼依然是失联,行踪不明。
对这场围杀,许多人其实早有预感。
只是事到临头,“海娜”的雇佣兵情绪振奋之余,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找一个精神寄托。
可是,宁灼生死不知,金雪深的身体则是刚刚恢复不久,活动了久了还是难免气喘。
就连傅老大也不见了踪影。
他们的指挥官,竟然是单飞白。
他们不习惯听他的话。
单飞白对下面投来的怀疑眼光视若无睹,坦然道:“各位,你们现在不信我也得信。‘磐桥’也在这里,我们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已经没有第三条路好走了。所以我要你们服从我的指挥。‘磐桥’的人知道,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磐桥”的人的确知道。
之前,“磐桥”内部也出现过在应敌的关键时刻,不服单飞白命令的人。
对方是一队深深植根在朝歌区的老牌流氓雇佣兵,平日里贩·毒、贩卖人口,可以说无恶不作,因为实在被高速发展的“磐桥”逼到走投无路了,便打算搞一出鱼死网破。
他们的综合实力的确比当时的“磐桥”要强上许多。
战前动员时,单飞白强调了两件事,一是绝不投降,二是他会尽全力保护所有人。
随后,他环顾了四周,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一个人大概是平时看单飞白很好说话,站起身来,提议道:“和他们一起干,也没什么不好……”
结果是单飞白当即一枪打瘪了他的钢铁脑壳,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单飞白垂下手来,环顾了悚然的众人,朗声道:“好的,这个人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其他人呢?还有什么意见?”
……
“磐桥”的人提心吊胆,生怕“海娜”的人不识好歹,在单飞白面前跳脸。
不过,想象中的内讧并没有发生。
闵秋看了单飞白一眼,简明扼要道:“我听你的。”
闵秋知道,自己的仇,是单飞白报的。
她肯信他的能力。
而在于是非的搀扶下来参会的金雪深,仰起苍白的脸,平静道:“这种危难时刻的指挥官不需要有两个。……你在‘海娜’生活了这么久,你来安排。”
既然金雪深和闵秋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海娜”的其他人就更加没有异议了。
以最快速度掌握了指挥权的单飞白,立即开始了调度,自上而下,让每一个人都精准而快速地进入了埋伏位,只静待对方入瓮。
就连金雪深都惊讶于单飞白对“海娜”内部机关的熟悉。
待到全部安排完毕,单飞白一秒钟都没有浪费,转身向外走去。
金雪深甩开了于是非,跟上单飞白:“你还少安排了一个人。小唐的机关启动后,他们会陷入恐慌,但是还需要有人去加一把劲,冲乱他们的阵脚。”
“你吗?”
单飞白走向了他自己独属的武器库,信手拉开了门。
里面满目琳琅,丰富程度不亚于他的衣柜。
他反问:“‘海娜’会让伤患上火线的啊?‘磐桥’的福利可没这么差。”
眼看着单飞白开始往自己的腰上缠子弹带,金雪深突然觉得哪里不大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喂,你去哪里?”
单飞白理所当然地瞧他一眼,仿佛他问出了一个蠢问题:“这里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我找宁哥去啊。”
“你——你不是要指挥?”
“我远程指挥。”
说罢,他又冲金雪深眨了眨眼,“啊,还是说,你不信任小唐的机关,觉得‘海娜’的能力不足以把这群外来者给清出去?”
金雪深平时能被宁灼气得要死要活,如今换了个更加牙尖嘴利的单飞白,他只剩下了又气又急的份儿:“你要怎么出去?人都堵到家门口了!现在我们把所有其他的路口都封死了,只剩下那条唯一的通道——”
“哦。”单飞白抄起一把大狙,担在肩上,“那我从他们中杀出去是不是就行了?”
他面朝向金雪深:“刚才你说,是不是缺一个冲乱他们阵脚的前锋来着?”
……
宁灼的半截手臂已经没有了。
那一半是一颗热追踪导弹带走的。
而宁灼从手臂中抽出一截半焦糊的线缆,背靠着一面倒塌了一半的孤墙,将线缆死死勒入一个雇佣兵的颈项,直到他再无力抵抗,目眦尽裂地顺着宁灼的身体软倒下去。
宁灼垂下了手臂。
悬垂的指尖微微发着抖。
有血蜿蜒着从他的袖管里淌出来,顺着肌肉的颤抖一点点滴落。
即使是如此大雾,江九昭还是很阔气,在四面八方总共安排了五个狙击手。
刚才,有一粒子弹斜斜擦过了宁灼的后背,刮走了一条皮肉。
即使如此,宁灼也能在这方小世界里翻天倒海,以高速移动,放所有人的风筝。
这是应对合攻最好的方式。
只要拉开足够的距离,他就能腾出手脚来,一个个解决。
然而,这样的打法,换来的是体力的急剧消耗。
宁灼已经不知道痛,不知道累,只知道后背大片大片渗出湿黏的液体,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将衣服牢牢粘在了身上,挺不舒服。
他的一颗心在腔子里跳得又轻又快。
还没来得及把这口气喘匀,宁灼就遥遥地听到了车胎摩擦地面的轰鸣。
他刚刚提起一口气,以为是他们要搞步车协同,想把自己从藏身处驱赶出来,就听到了从各个地方传来的子弹激射声、以及雇佣兵们的怒吼声。
……不是他们的自己人吗?
宁灼从残垣后微侧过身,向外看了一眼。
他看到,一辆造型剽悍的越野车横冲直撞而来。
驾驶座的车窗是摇下来的,足见驾驶者的疯狂和狗胆包天。
就连宁灼也没想到,在这片隔绝之地,第一个冲过来救他的,是驾车狂飙横穿了五个街区的匡鹤轩。
——他在接到单飞白的通知后,并没有前往指定的安全点避难。
因为他今天白天恰好是和宁灼一起出门的,知道宁灼也在外面。
发现宁灼联络不上,匡鹤轩干脆地放弃了自己的安全点,驾着他的越野车,漫无目的地在银槌市里搜寻着宁灼的踪影。
他穿过五个街区,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宁灼。
最初痛骂宁灼“宁兔子”的匡鹤轩,冒着随时有可能射来的枪·火,从驾驶座里探出头来,大声喊道:“宁哥,上车,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