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鲤生要跟我回家!他主动提出来的!要跟我回家!】
【家入硝子:恭喜您,在拒绝了泉鲤生的挑战中取得了0.0001秒的好成绩,请再接再厉。】
【五条悟:加班加糊涂了吧,我为什么要拒绝他,莫名其妙!】
【家入硝子:已阅。】
【五条悟:杰杰杰杰杰杰杰!人呢,怎么不出来一起庆祝,我可是很慷慨的在分享我的喜悦!】
【夏油杰:要不然你先来把你这个胡吃海塞几根手指的学生接走?再让我给你两拳,然后我就能共享你的喜悦了。】
【五条悟:谢谢大家的祝福,晚安~】
关掉line群组界面,收起手机,五条悟美滋滋把人带去了自己公寓。
“我房子还蛮多的,不过还是比较喜欢来这边。”他推开门,打开灯。
房子并不算大,一个客厅两个小卧室,布局比较紧凑。
客厅没有茶几,中间杂七杂八堆着漫画和杂志,沙发边上倒是有一个小书架,里面陈列的金融类书籍整齐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泉鲤生跟着他走进房间,或许是他的目光停在书架上太久,五条悟解释起来。
“那是学弟之前留下来的啦,我是搞不懂七海海那家伙在想什么。”他把沙发上的杂物全部推到一边,空出能坐的地方,“硝子毕业之后跑去考医生执照就算了,七海海居然去考金融资格上岗证。”
说着,五条悟笑起来:“结果七海海随随便便考上了,硝子差一点点。为了能在咒高持证上岗,她还是戒烟戒酒个月,攒钱买了证件。”
泉鲤生:“……”
虽然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但这种犯法的事情是能拿出来炫耀的吗!
五条悟没觉得哪里不对,在嘲笑家入硝子这件事上,他已经乐此不疲了十几年,就算当事人已经无数次拿着手术刀阴测测看过来,并在暗中计划着要怎么把这个烦人的咒术师毒哑了事。
他说:“但是七海海被灰原拉回来当咒术师了,完全白考,除了这件事刺激到硝子和浪费了一笔报名费外,没有任何用处。”
硝子的医生执照还是从伏黑甚尔那儿买的,为此请伏黑惠吃了一个月的豪华鳗鱼饭——不过鉴于现在五条悟半点不想提到那个人渣,所以这点小细节也就直接省略了。
所以说他们在折腾些什么,搞不懂。
泉鲤生听着一堆陌生的名字和概念,也不觉得烦。或许是因为五条悟在提起他们的时候,嘴上说着搞不懂,但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吧。
鲤生还看见了冰箱上的拍立得照片,用冰箱贴钉着,比较旧一点的照片中的人还穿着学生时代的黑色制服,近期的则是神态更成熟一些的他们。
照片几乎都是抓拍,被拍的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气质也各不相同,只有那股放松惬意的劲儿是一样的。
都是同一群人,没有变过。
应该是和他关系很好的朋友吧。鲤生想着。
所以五条悟会是这样的性格也是有道理的,他在很温柔的环境下生活着,又天生拥有顶尖的本领,烦恼这种东西和他完全不沾边,更别说是苦难了。
“要是我能记下来就好了。”鲤生说,“等到了十二点,我好像还是会忘的。这么想的话还有点遗憾啊。”
五条悟把他皱着的眉头抹开:“没关系,是听了不记住也没关系的小事。”
手指划过睫毛的时候,鲤生虚了虚眼,在心里感叹着,这难道不比待在伏黑甚尔那儿好多了?
现在已经很晚,泉鲤生收拾收拾被塞进了卧室,五条悟在门口钻出一个帅头,只盯着他,也不说话。
鲤生试探性说:“晚安?”
五条悟这才心满意足点头:“晚安!”
泉鲤生失笑,在门合上后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刚走出卧室,鲤生就看到五条悟在沙发上拨弄着什么。
见他出来,五条悟挥挥手里的相机。
天才五条悟想了个同样天才的点子。
“得留点证据。”他得意说,“就算你忘记了,照片也还在。那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你会知道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没人能骗你什么。”
鲤生看向冰箱,五条悟接着说:“等洗出来后也贴在上面好了。我可是在保养照片上颇有心得呢。”
泉鲤生答应了下来,五条悟随即拉着人出门了,声称待在家里一顿猛拍多没意思,不如去做些别的事。
他们拍了很多照片。
鲤生饿坏了,在吃拉面的时候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又被喊着看向镜头,觉得这样不太雅观,惊恐摇头想要拒绝,被定格了下来,画框边上还有笑个没完的五条悟。
下午,五条悟发挥出令泉鲤生惊呼的神奇本领,把人抱着直接「飞」到了小笠原群岛,鲤生拿着相机偷偷拍下了五条悟的下颌,被拍下的还有用海天一色作为背景,对方快活地嘴角。
岛上的居民居然认识他们,准确的说是认识五条悟。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就连买廉价甜品也享受到了至尊折扣。
小笠原群岛没什么好玩的,在小岛的边缘竖着一座灰塔,里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
「世界尽头的灰塔」,《Ref:rain》里是这样写的。
拍照的时候,依旧是五条悟举着相机,发挥自己人高手长的优势,鲤生回忆了一下之前拍下的照片,几乎全是对方在画面边上记录着自己,说是合照也太牵强了些。
于是鲤生两步上前,挤到人和镜头中间,指导起来。
蓝色卷发扫过五条悟的鼻尖,他垂眼看着这个人挤挤凑凑,也不避讳什么,还仰头看他:“不拍吗?”
“拍!”
他们拍了好多,回去之后凑到一块儿看照片,本该因为现状而困惑的青年笑容明媚,静谧与海天的浮云似平缓海洋,轻浮在掌心,在脚底,在奔跑跳跃的每个瞬间。
“这下就证据确凿了。”五条悟说,“十二点之后,我得掰着你的眼睛看清楚,鲤生,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还有几分钟就到第二天,泉鲤生聚精会神等着那一刻,失去记忆的感受会是怎么样的呢?他不清楚,但现在居然能心怀期待等着那个瞬间。
好神奇的事情。
然而就在还剩下几秒的时候,五条悟笑弯弯的眼突然瞥向房间的某处,阴影中似乎有「咕噜」的气泡声,下一刻,他抬起手,将在顷刻之间爆发的巨大冲击阻挡在了面前。
房间的外墙破开大洞,风涌进来吹开烟尘,不知死活的诅咒师踩在如沼泽般的地面,咕噜咕噜狞笑:“泉鲤生,对吧?”
五条悟侧头看向鲤生。
青年脸上还凝滞着原先的浅笑,搞不清楚事态的巨变,又隐约感到脸上的刺痛,于是伸手摸了摸脸。
被碎石划过的皮肤上渗着血。
五条悟瞬间发飙了。
他的眼神冷得像刀尖上的一捧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作消化掉锐气的咒术师,展露出能将一切都摧毁的锋芒。
解决掉诅咒师就只是踢开街边的一块小石头,没必要让石头粉身碎骨,人是不会对攀上脚趾的蚂蚁发火的,除非那只蚂蚁咬上了不该咬的人。
等到五条悟回过神,诅咒师已经半死不活了,随时都要咽气。他有种怒火无从发泄的憋屈,但凡这个人能撑一点,怎么都得再挨上几下。
“鲤生,你没事……吧?”
当五条悟转过头,没在原地找到泉鲤生。
对方已经退到了没办法再后退的位置,并用那双水蓝色的眼睛观察着自己,非常冷静,之中没有任何与感情有关的概念。
在没人注意的废墟下,被打掉的时钟指针早已过了12点。
泉鲤生其实慌得要死。
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事件波及了,也不清楚自己在哪儿,他只看见了一个不认识的高个青年在倾泻着愤怒,精致好看的面容中眼神露出的骇人冷意,可还在笑,于是交融出了令人惊惧的疯狂。
空气中有粗糙的粉尘味道,还有铁锈味,后者离自己更近,舌尖舔舔嘴唇就会发现,脸颊滴下的液体已经停在了唇边——他受伤了。
而这个杀神明显还憋着气,看向了自己。
泉鲤生退无可退,呸呸呸几下把嘴里的沙尘吐出来,盯着五条悟:“不要过来!”
“你先停下!”五条悟在心里痛骂已经半死不活的诅咒师。
这明摆着是算准了时间,在泉鲤生记忆被重置的瞬间发难。
于是事情就会变得乱糟糟的,在鲤生眼中,自己突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一个陌生的人,这个人还在哐当当地狂拆房子,凶神恶煞,所及之处片甲不留。
这种情况还不逃,除了嫌自己命长之外,根本找不到其他解释了。
泉鲤生觉得这个高个子的发言完全可以被视为一种警告,要命的是这人破坏性实在太强,刚才揍人的表情也太疯……鲤生在掂量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之后,还是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点点头,没再往废墟里钻了。
五条悟松了口气,用余光开始寻找那个拍下了很多「证据」的相机,幸运的是,相机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四分五裂的书架旁边。
不幸的是,它已经成了电子废品。
完蛋。
五条悟没有再靠近角落,他又翻出了医药箱,找到勉强能用的酒精和棉签,用自己的「无下限」给鲤生送了过去。
泉鲤生还在那儿缩着,卷发灰扑扑的,脸上的刮伤不少,鼻子不知道撞到哪里了,通红一片。而他不是很在意这些,正十分警惕地注视着五条悟的一举一动。
那些急救药品送到面前也没碰,如果耳朵再长一些,此刻应该正因为应激而立得高高的了吧。
“我们认识,真的。”五条悟举着双手,试探着靠近,脚尖踏出一点对方就往后缩一点,他不得已停下来,“这里是我家,而我揍的是不速之客,所以也算正当防卫吧?”
泉鲤生的表情在说:正当防卫个鬼啊,你看我相信你的鬼话吗?
五条悟委屈上了:“还是你要求跟我回家的。”
“不要造谣!”泉鲤生愤怒说,“我刚被诈骗,现在对这类事非常敏感了!你不要想骗我什么!”
五条悟:……
伏黑甚尔,你怎么还没死啊?!
五条悟完全不擅长解释,尤其是鲤生现在已经给他扣了一个诈骗的帽子,不管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胡扯。
正琢磨着这要怎么办,泉鲤生却突然轻轻“唔”了一声,垂着头看向自己一直攥着什么东西的手。
五条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的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是一叠照片。
原本在冰箱上,用冰箱贴钉住的,记录了五条悟这十几年和他的伙伴生活点点滴滴的照片。
“……”五条悟眼睛微微睁大。
事情发生的瞬间还没到零点,五条悟当时不清楚鲤生为什么要往自己的反方向跑,他的身手异常灵活,凭着本能行动着。
而零点到来的那一刻,鲤生刚好跑到了冰箱面前。
记忆在那一刻重置了。
泉鲤生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身后的两个陌生人造成了非人的破坏,他一个小身板根本没办法搀和什么,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什么也不管,马上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可他已经捏着照片了。
「是和我完全没关系的东西啊。」
照片里都是没见的陌生人,其中一个还是正在身后大杀四方的的家伙,鲤生什么也没想,把照片摘了下来,攥在手心,才开始自己的逃窜。
那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因为朋友都还在身边,照片总能继续拍的。
但五条悟竟然能懂泉鲤生的意思。
因为自己处于没有记忆的迷茫状态,所以很清楚回忆的重量,能承载着回忆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就算你忘记了,照片也还在。那就没什么好遗憾的。」
他真的记着那句随口说的话,并且没太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却想着那些被五条悟保存得很好的拍立得照片。
应该是很珍惜的吧,不然也不会十几年了还留在那里。
所以,即使他现在又变成了谁也不认识的泉鲤生,攥着照片的手却一直没松过。
五条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的脑子是空的,就像被自己的无量空处给击中了。
他很想直接冲过去,把人抱着举高,举到能够到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可不能那么做,鲤生会觉得更加莫名其妙,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半晌后,五条悟捂着脸蹲下来,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硝子,救命。天知道他以前是怎么耐着性子一遍一遍认识我的,我不行,我做不到,这太折磨人了。”
电话那头的家入硝子冷酷万分:“所以你要来折磨加班一个月好不容易能休息的人?”
“至高无上的英雄专业咒术医师在半夜接到同期求助,决定牺牲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创造更深层次的伟大。对么,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