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凌洲被问住了。
这要他如何解释?
因为他不是Beta, 实际是个Alpha,和克拉斯伦AO有别?
还是克缔尔虽然是个女生,但她是个Alpha, 而且还是兰顿家的人/克劳德的妹妹, 四舍五入就相当于自己的妹妹,所以,才选了她?
但不管是哪个理由,都不是现在的“凌洲”可以说出口的。
撒谎自然可以,但就像之前推荐克缔尔入队时一样, 凌洲并不想撒谎,尤其还是对宁司谕撒谎。
于是, 原本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兔兔的注意力的宁司谕,就发现兔兔竟然直接沉默了?
都不用猜, 肯定是又触碰到他推荐队友的那个“小秘密”了。
凌洲的沉默,让宁司谕终于有了扳回一局的感觉。
于是,他朝凌洲扬了扬唇角,然后在后者错愕的表情中,得意地道了声“晚安”, 就干净利落地一跃上了.床。
凌洲:……一时竟吃不准他是故意的, 还是存心的。
而宁司谕躺平后,习惯性地拿起了枕头旁边的载入器,正要戴上,突然动作一顿。
白天比赛场上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陷入了纠结。
究竟是Z认识兔兔,所以把他们的研究成果共享给了兔兔, 还是, Z就是兔兔?
经过一顿庆功宴的分神思考, 宁司谕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首先,就像他想把“反手后刺”这个连招教给兔兔会先询问Z的意见一样,以他和Z认识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如果Z要把对付红环棘刺尾蜥的连招教给兔兔,同样也会先来询问他是否可以。
但是,Z有问过吗?
没有。
其次,假设Z和兔兔确实是朋友,朋友分为两种。
第一种,Z和兔兔像他和Z一样是“网友”。
这么多年,他和Z在星网上当然不只认识彼此,他们也有一些其他渠道认识的朋友,特别是混竞技场遇到志趣相投的一些朋友,觉得对方品性不错,他们也会互相介绍认识。
如果Z和兔兔是关系好到会共享连招成果的程度,那么Z会这么久都没有和自己提一嘴对方吗?当然也不会。
第二种,Z和兔兔是现实中的好朋友。
如果是这样,那关系着自然会比网友更近一层,那Z会只教兔兔一招红环棘刺尾蜥的连招,而不教其他的吗?
可除了今天对付红环棘刺尾蜥,宁司谕根本没有看到兔兔使用过他和Z研究过的招式。
想到这,宁司谕思考停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些之前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兔兔一直藏着自己的实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在机甲联赛之前,兔兔平日里不管是上课还是比赛,都是能不动就不动,要动就尽量化繁为简,几乎很少做一些复杂的动作,也就是最近为了团体赛,才开始勤奋了起来。
因为对兔兔的放心,平时宁司谕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自己的训练和克拉斯伦他们三个人身上,他很少会去关注兔兔的训练,偶尔瞥到几眼,除了觉得他的动作流畅中总有一分说不出来的别扭外,并没有什么问题。
当时他只以为那是他在习惯性地节约体力,或者特地收敛来配合傻克三人组。
但现在想来,倒更像是——故意掩去一些个人习惯?
然后,宁司谕又想起了一件事——
个人赛那几天,兔兔打量自己的眼神一直有些奇怪。
在他个人赛对付鬼面络新妇用了那招“反手后刺”后,不像是其他人惊讶在他特殊的连招动作,兔兔的惊讶更像是:你竟然会这个?
而且,他还问了他一句“谁教你的”。
当时宁司谕没多想,但现在仔细回味,这个“教”字就挺微妙的,比起询问,倒更像是在试探?
是兔兔也看出了些什么?
毕竟他从没有掩饰过自己的个人战斗习惯,挑战赛的规则又和1V1竞技场差不多,如果是Z的话,确实是能看出不少问题。
所以,他才在这一招特殊的“反手后刺”后试探自己吗?
但,怎么又没继续问了?
是吃不准,还是,他就是单纯好奇,只不过自己脑补过了,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或许,有什么方法能试一试兔兔或者说Z的呢?
宁司谕正想着,就听见对面床铺传来了动静,看过去,是凌洲也跟着上了床,躺下之后,他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星网便携式载入器戴在了头上。
宁司谕眼睛一亮。
偷偷用余光确认兔兔载入器的运行灯亮起后,宁司谕也迅速戴上了自己的载入器。
回到熟悉的个人空间,宁司谕第一时间打开了好友列表。
被置顶的名字赫然亮着!
哪怕是在全息世界,宁司谕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当然,光是Z在线并不能直接证明他和兔兔就是一个人,宁司谕还需要一些其他证据。
于是,宁司谕像以前一样直接甩了个竞技场邀请过去,然后在对方接受,两人传送到备战区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来很久了?”
因为光想着要在最后有限的时间里击杀那只红环棘刺尾蜥送宁司谕一个团体赛冠军,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马脚”的Z就毫无防备地回答道:“刚上。”
“扑通。”宁司谕的心脏多跳了一拍。
证据多了一个。
偷偷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后,宁司谕努力让自己的神态和往常一样。
演技并不是宁司谕拿手的事,但好在,备战时间结束,竞技场开始了。
投入到竞技场后,宁司谕就没有闲心去想身份的事了,如此酣畅地打了两场,他的睡觉时间也到了,两人默契地道了晚安,宁司谕准时地下了线。
摘掉载入器,宁司谕探身往对面的床铺看了一眼。
对面床铺的小夜灯还亮着,兔兔平躺在床上,载入器的运行灯一闪一闪,显然还在星网上。
Z也没下线呢。
宁司谕想着。
明明已经到了平时的睡觉时间,他却因为“兔兔极有可能就是Z”的念头格外的清醒。
他干脆换了个侧睡的姿势对着对面的床铺,然后打开了光脑。
点开相册,再点进私密相册。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天兔兔朝着自己比加油手势的截图,再看一遍,宁司谕还是觉得超可爱。
再往前,有家人的照片,也有一些他认为有纪念意义而让零保存下来的照片。
其中,就有几张,是他和Z的全息合影。
将兔兔的加油照片和Z在竞技塔上酷飒的照片一左一右摆开,宁司谕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哪怕心底已经基本认定了念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慵懒可爱的兔兔,和清醒冷峻的Z,竟然是一个人?
好魔幻呀。
宁司谕看着看着,困意上涌,就睡了过去。
然后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带着“Tu B No.1”的人去参加一个闯关塔游戏。
在前面几关轻松通过后,他们进到了一个封闭的小房间。
就在他们全员进入后,原本的入口处变成墙消失不见了,一扇老旧的铁门则突然出现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咯吱。”
那扇铁门自动打开,露出了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间。
宁司谕正想提醒大家注意警惕,一回头,赫然发现身后的队友们都消失不见了。
空荡荡的小房间里,只剩下了宁司谕一个人,还有面前那扇通往黑暗未知的铁门。
“哗啦啦——”
听着像是铁链晃动的声音从门后的黑暗空间里出来。
再次环顾这个小房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于是短暂的犹豫后,宁司谕选择了前进。
而就在他踏入那片黑暗空间后,身后的铁门“哐嘡”一下合上了。
宁司谕的视野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他谨慎地站在原地,竖起了耳朵。
突然,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风从斜下方传来,宁司谕微微蹙起了眉,就算有风,也不应该是从斜下方传来,结合之前的铁链声,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正想着,前方五米左右的地方,嗖得出现了两道顶光。
蓝盈盈的光线下,有两个人被铁链缠在了黑色的柱子上,他们垂着头,似乎正在昏迷中。
宁司谕瞳孔震颤。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
左手边,那头平日里蓬松柔软的紫毛正焉了似的耷拉着,半阖着的眼皮完全闭上了。
右手边,黑色的刘海垂在小丑的面具上,那双深邃的金眸也掩在了黑暗中。
兔兔和Z!
梦中的宁司谕已经彻底忘记了“兔兔和Z可能是一个人”的念头,此时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被束缚在铁柱上,他一心只想着尽快把他们救下来。
宁司谕正准备往前,又一道阴冷的风裹挟着血腥味吹来,他抬起的脚步一顿。
宁司谕低头努力看去,通过远处那两道蓝色的光,他才勉强辨认出自己前方三步外是一道深渊,风正是从那下面吹来。
而束缚兔兔和Z的铁柱,在深渊的那头。
初步估算,这道深渊起码有四五米宽,若是能助跑,这点距离对宁司谕来说也不是不可以一试,但他现在身后就是那扇铁门,狭窄的空间只能原地起跳,这个距离就显得太远了。
就在宁司谕踌躇时,一道粗哑苍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想要救他们吗?”
宁司谕眉头紧蹙,抿着唇没有回答。
然而对方并不在意的他沉默,反而桀桀地笑开了:“但是,按照规则,你只能救一个呢~”
宁司谕神色一凛。
“那么,你是选择救左边这只兔兔呢,还是右边这只小丑Z呢?”
随着这个阴冷的声音的响起,两根铁柱突然开始往前移动,当第二个“呢”的回音缭绕消失的时候,凌洲和Z已经被悬在了深渊上。
“哗啦。”
是铁链松了一截的声音。
宁司谕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前一跨,堪堪在深渊前站定。
细碎的石头从边缘掉了下去,宁司谕等了半天,都没有听见它们落地的声音。
面前的深渊,深不见底,若是兔兔和Z掉下去,那后果……
一双好看的蓝眸中风暴开始酝酿,宁司谕沉着脸开口道:“两个我都要救,有什么条件?”
“桀桀~”
一道阴风从宁司谕耳后吹过,他强忍着没有动,但这显然更加让那声音高兴了:“可是,规则规定,你只能救一个呢~”
不等宁司谕回答,那声音又继续道:“你若是再不做决定,可就两个都没有了哦~”
“哗啦。”
两根铁链再次松了一段,凌洲和Z的身体同时往下掉了一截,他们的脚已经缀到了铁柱下方。
宁司谕的心跟着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