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不好,就是汪庆松身体太差了,以至于上朝都不行,挂着虚职,这些年安宁伯的名头,甚至还不如汪家来的大。
如果没有禄亲王府,刘氏可能就答应了。
她还是咬牙拒绝:“劳烦姐姐走这一趟,只是我们家丫头福薄,担不起王妃的厚爱。”
兴国公夫人无法,临走前又道:“你再好好想想,与你家伯爷商量商量,或许他会同意呢。”
等人走了,刘氏拧着眉头:“这禄亲王妃到底在想什么。”
就像是兴国公夫人说的那样,汪家的位置不尴不尬,可好到有安宁伯爵位在,继室愿意要庶出姑娘的话,其实并不难找。
可偏偏禄亲王妃想到了他们赵家的姑娘。
“不行,我得给伯爷写信问问。”
刘氏打定了主意,正要出去,却听见隔壁动静。
过去堵住门一看,气得她发怒:“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大人说话,你们竟敢偷听。”
赵月珊猛地跪下:“是五妹妹说要来的。”
“四姐姐你怎么胡言乱语,明明是你说要来的。”
“闭嘴!”刘氏怒道。
赵月瑶还拉着两个妹妹作证:“素心,六妹妹,你们说方才到底是谁提议的?”
刘氏却根本不想继续听:“让你住嘴,既然规矩没学好,就都给我闭门思过,等哪日学好了再出门。”
“母亲!”赵月瑶吓了一跳,没想到刘氏这么生气。
“把她们都拉回去。”刘氏冷喝道,也没管吓得脸色发白的孙素心和赵月瑶。
相比起几个妹妹,赵月珊反倒是镇定不已,毕竟她经常被罚,心底知道刘氏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责罚太过。
回到汀兰苑,赵月珊便将兴国公夫人的来意告诉了红姨娘。
红姨娘一听,立刻便说:“这是好亲事啊。”
“给人当继室,当继母,算什么好亲事。”
红姨娘拉着她道:“哎呦喂,我的姑娘,你想想看,汪庆松年纪不大,只比大郎略大几岁,虽有原配,却是个没福气的早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
“你要是嫁过去,那就是能当家做主的伯爵夫人,跟梧桐院那位的诰命齐平了,到时候你几个妹妹见着你,那还得低头行礼。”
“再说了,继室怎么了,继室也是明媒正娶的嫡妻,说什么要在原配面前磕头敬茶,自家的事情,还不是当家的老爷们说了算。”
“要是能把安宁伯哄好了,家里家外谁知道,都是看你自己的意思。”
赵月珊听着,又有些心动起来。
“可是夫人已经回绝了。”
红姨娘气愤道:“我看她就是想坏了你的好姻缘,哼,五丫头没找到好亲事,她便也拦着你。”
赵月珊哭道:“她怎么这么坏。”
红姨娘哄着她:“别急,姨娘帮你想办法。”
另一头,孙素心也被送回了沁竹园。
杨婆子急忙问道:“姑娘,你平日里最是稳重,怎么今天跟着三位表姑娘胡闹?”
孙素心幽幽叹了口气。
杨婆子反应过来,帮她梳着头发:“姑娘是不是担心婚事?”
孙素心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与赵月瑶年纪相仿,如今到了花嫁之年,刘氏自然是要先顾着自己亲生女儿的。
“杨妈妈,最近我总是睡不好。”
杨婆子安慰道:“姑娘,就算伯夫人没成算,老太太肯定也会看顾着的。”
“外祖母年事已高,也不好让他劳累。”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毕竟赵骏如今正受宠,永昌伯府如日中天,自然有人上赶着想结亲。
但相中她的,大多是知道迎娶赵家姑娘无望,这才后退一步。
可这些退而求其次的,孙素心又怎么能看得上。
杨婆子也忍不住感慨起来:“哎,早知如此,当初姑娘就该厚着脸皮开口,就算不能嫁给三少爷,二少爷也是可以的。”
若是能嫁给赵家的少爷,孙素心便还能留在永昌伯府,并不比现在差。
可一旦嫁出去,她到底姓孙不姓赵,也不知能留下几分香火情分。
孙素心皱了皱眉头:“妈妈胡说什么呢,二表哥早早的与二嫂定情,至于三表哥,舅母哪能看得上我。”
杨婆子道:“姑娘秀外慧中,深得老夫人喜爱,满府的人就没有不夸的,哪有人会不喜欢。”
孙素心只是叹气,知道这话安慰的多。
杨婆子见她发愁,又说:“哎,只怪七少爷太小了一些,若是再大两岁,真是再合适不过。”
孙素心无奈又好笑,二表哥都瞧不上她,七表弟难道能瞧得上?
“罢了,为这个发愁也无济于事。”
杨婆子怕她心忧,岔开话题:“姑娘,往日里伯夫人那么疼五姑娘,怎么今日连她一起罚了,连解释也不肯听。”
孙素心道:“你以为大舅母不知道这桩官司吗,她不是要罚五姐姐,而是怕万一闹大了,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再者也是气她耳根子软,总是被四姐姐带着走,所以才顺势责罚。”
“可惜四姐姐自作聪明,还以为自己的小伎俩骗过了舅母,你瞧着吧,等舅母腾出手来,定是要收拾她的。”
杨婆子咋舌:“亏得姑娘聪慧,不然伯府的弯弯道道,几个人能懂。”
心底却又再次可惜,当年小姐是正经的赵家姑娘,可惜脑子笨,最后机关算尽,只嫁了个面子光的孙家。
如今姑娘聪明伶俐,却输在姓氏上,怕是寻不到高门大户,以后都要矮几个表姐妹一头。
孙素心心底何尝不在感叹,若是她母亲还在,即使不如刘氏精明能干,也不比金氏宽容温和,总也有人帮她遮风挡雨。
兴国公夫人得了准信,很快便传到了禄亲王府。
珠玉郡主气势汹汹的闯进王妃宫中,开口便是质问:“母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好的请人上门说和,你倒好,开始挖女儿的墙角。”
禄亲王妃正在插花,听见她的质问脸色不变:“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我不像你,是尊泥菩萨的模样,别人欺负你侮辱你,你也照样笑得出来。”珠玉郡主冷哼道。
禄亲王妃眉头一蹙,放下剪刀。
“本宫若不如此,哪里有你这些年的好日子。”
珠玉郡主冷笑了一声,随手抽出一直花儿来,直接撕落了花瓣。
禄亲王妃继续插花,口中道:“你自己心底知道,傲儿与赵七郎绝无可能,永昌伯府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事在人为。”珠玉郡主嗤笑。
禄亲王妃淡淡道:“如果你不怕那孩子也被毁了,那就继续闹吧。”
“左右当年你也闹过一场,如今假戏真做,让那小子再担惊受怕度日也无妨。”
原本嚣张跋扈的珠玉郡主,听完这句话,却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
她脸上满是落寞,将一盆花撕得零落:“是我冲动了……我对不起赵弛哥哥,在他死后,还要为我遭受这些。”
禄亲王妃见插花被毁得差不多,也没了继续插花的心思。
珠玉郡主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了句:“我一瞧见他,就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赵弛哥哥,他也曾这般意气风发,是我眼中最美好的存在。”
“若是傲儿能嫁给他,也算全了我们当年的一番情谊。”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可问过傲儿,可问过赵家?”
珠玉郡主咬着唇瓣:“母妃,我真的好后悔。”
“做都做了,后悔是懦夫才是需要的。”
禄亲王妃将桌面的碎花都扔下,淡淡道。
珠玉郡主抿了抿嘴角,忽然又道:“那母妃你呢,为何忽然提起表哥的婚事?”
“赵家的姑娘本宫都见过,能结亲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倒也不必强求。”
珠玉郡主看着她的脸色,心底有些狐疑。
禄亲王妃淡淡笑道:“不为这个,难道还有别的缘故不成?”
“庆松也长大了,他的事情如今我也管不了许多,倒是你,回来之后安分一些,别让你父王抓到把柄。”
听到禄亲王的名字,珠玉郡主脸色一沉,点头应下。
远在云州的赵云安,还不知道在他离京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差点被安排上一个媳妇。
院试第一场的成绩已经出来。
不出预料,从小接受大魏朝最精英教育的两兄弟都在榜单上。
只是看完榜回来,赵云昇的脸色有些微妙,因为第一场的成绩,作为哥哥,他被小了足足九岁的弟弟压了一头。
迎着二哥不善的眼神,赵云安有些无辜。
经历过上次刘兄事件,这两日兄弟两个难得亲近了一些,如此一来,顿时又变得疏远。
赵云昇宁愿窝在屋子里看书,也不乐意去外头跟赵云安在同一个空间内。
赵云安自然不会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大约就是赵云昇这般别扭的脾气,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跟其余三个兄弟亲近不足。
私底下,马贵也忍不住抱怨:“二少爷也真是的,这成绩又不是七少爷批的,自己考得不如人,反倒是给咱甩脸子。”
赵云安只说:“行了,以后别再说这话。”
马贵连忙咽到了肚子里。
紧接着便是院试的第二场,比起第一场来,这一场考试的人数少了许多,不过还是一样的严格。
大约是受了教训,这一次赵云昇没再那么紧张。
坐在考场里,他心底暗暗发誓,上次只是意外,这一次一定要超过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