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楚酒的工作效率出奇地高,早早地把该干的活儿都干完了。
她靠在椅背里,捧着茶杯喝了一大口,忽然看见衣袖上粘了一根长长的狐狸毛。
衣服是今天早晨新换的,不知是从哪蹭上的,他的毛毛现在无处不在。
楚酒把那根狐狸毛拈起来,对着它出了好一会儿神,扬声叫侍卫:“去帮我找点东西。”
还不到晚饭的时候,楚酒就离开御书房,去了倾心阁。
韩序这回不在楼上,正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忙着,灶上炖着东西,满屋子弥漫着白色的蒸汽,不知道在做什么。
看见楚酒来了,韩序有点讶异,“臣还以为皇上今天肯定不会过来。”
毕竟还没到四天一次的打卡时间。
楚酒说:“我是过来告诉你,萧幻已经放了,好叫你放心,”她探头看看锅里,“你在做什么?”
韩序回答:“在学着做一味姜母鸭,还没琢磨好。”
他两手握着她的肩膀,把她从灶前平移到旁边,低头在她耳边说,“别看了,还不到给你吃的时候,再等我两天。”
楚酒攥住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既然这样,就别做了,跟我来。”
楚酒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出小厨房。
韩序回头叫人去熄灶台的火,跟在她身后,问:“去哪?”
楚酒不吭声,拉着他进了倾心阁,爬上楼梯。
韩序怔了怔,“现在?”
楚酒一口气把他拉进卧室,按他在床边坐下。
韩序完全不反抗,望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楚酒这才对他说:“变狐狸,快。”
韩序:?
不过他还是听话地立刻变了。身上的衣服落下,一只长着大尾巴的狐狸从里面钻了出来。
楚酒在它旁边的床沿上坐下,从怀里掏出点东西。
她刚才胸前就塞得鼓鼓囊囊的,现在拿出来,韩序看清了,是一把牛角做的细长的排梳,还有一把木制的嵌猪鬃毛的刷子。
楚酒拉过韩序的大尾巴,安放在自己的腿上,开始用那把牛角梳子一下下地梳他尾巴上的长毛。
韩序:“……”
韩序问她:“梳子我明白,你那把刷子是从哪来的?”
看着就不太像是人用的东西。
楚酒放下梳子,抄起刷子,按着他的大尾巴狂刷,一边说:“是我跟马厩那边要的,刷洗马匹用的马刷。”
韩序:“……”
“你放心,是新的。”她安抚韩序,又刷了几下,举起刷子感慨,“马夫推荐得不错,这刷子确实挺好用。”
刷子上多了一层掉下来的狐狸毛,楚酒小心翼翼地把那撮毛摘下来,放在旁边。
韩序怀疑:“你确认用那东西,不会把我的尾巴刷秃?”
“应该……不会吧?”楚酒说,“再说了,你本来也该是掉毛的时候,对不对?”
她说:“我看见你在掉毛,睡过的地方都是一层,我的衣服上也粘了不少,我在想,与其掉了浪费,还不如我帮你都梳下来,攒在一起,等攒够了,就叫人用毛做成一只小狐狸,每天都能随身带着,想摸就摸,想捏就捏,多好。”
韩序用那双清澄的眼睛望着楚酒,半天才答:“好。”
它原地转了个圈,把头也搁在楚酒的腿上,说:“不止尾巴,我背上和肚子上的毛也会掉,你刷刷试试。”
“有道理,”楚酒醒悟,“把白毛和红毛分开放,做出来的狐狸也能有两种颜色。让我刷一下白毛。”
韩序轻轻一翻,把长满雪白的毛的肚皮露出来给她。
一人一狐刷毛刷得不亦乐乎。
楚酒就这么坐着刷韩序,一直刷到日落,攒了两大团毛,到吃晚饭的时候,才直起来活动了一下腰。
韩序也跟着翻身起来了,“我去做吃的。”
他落地时直接化成了人形,悠然自得地拿起衣服套上,丝毫都不害羞。
这个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楚酒答应了,等他下了楼,收好两团好不容易梳下来的毛团,才站起来,走到那面镜子前。
这一回,镜框上干涸的血迹已经被细心地清理干净了,毫无痕迹。
楚酒熟练地拿出纸刀,又滴了一滴血在镜框上的小圆凹槽里。
镜面上云雾散去,大片葱茏的山脉显现,楚酒发现,这次的景象和上回稍有不同,镜头似乎推得更近了一点,山石上的纹路看着更清晰了。
苍山的景象转瞬即逝,镜中的人影又出现了。
那男人在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楚酒。
“你又来了。”他说,“我刚才在镜子里,就听到你在说话。”
原来他在镜子里,一直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他继续说:“小酒,我好像想起我是谁了。我是韩序的一缕魂魄。”
楚酒讶异:“韩序的一缕魂魄?”
“对,”男人说,“他曾经进过这面镜子,不小心留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