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白落苏才算回来了。
这回比刚刚走的时候更兴高采烈。
“他们的车队进了南边的正安门,应该很快就到宫门口了。”
楚酒:呦。
韩序最后选了在众人面前有脸。
白落苏蹭过来,低声哼哼,“陛下啊,今天晚上能不能让我也去倾心阁看看?就远远地看一眼。”
他想看那个韩序跪搓衣板。
白落苏有求于人的时候,才肯叫她“陛下”,特别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叫她“我英明神武鸟生鱼汤的女王大人啊”,称呼的长短,完全取决想要什么。
楚酒坚决拒绝:“当然不行。”
白落苏磨了半天,无奈楚酒就是不松口,只得怏怏地走了。
楚酒估量着韩序已经到宫门了,命人传旨安排他去倾心阁。
她继续批阅奏折,批得头疼,索性在这里吃了晚饭,又过了不知多久,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冯总管等在门口。
他看见楚酒抬头,轻声提醒:“皇上,很晚了,今晚您得去倾心阁。”
楚酒这才突然想起来,还有韩序这么一茬。
冯总管轻言慢语地劝道:“就算皇上不喜欢,今天晚上也得过去一夜,没有和亲当天,就把人撂在那儿不理的道理,毕竟是长风的皇子。哪怕以后再也不去了呢。”
冯总管是宫内规矩的大百科全书,楚酒向来敬重他,很听劝,站了起来,“朕把他忘了。”
冯总管:“……”
再说韩序应该还跪着呢。
也好,这个大皇子刚到都城,就要这要那,先让他跪一跪,杀杀他的锐气。
天黑着,宫里倒是灯火通明,不过还是有几个侍从提着灯引路,楚酒往倾心阁走。
倾心阁离得不算远,并不是住人的寝殿,只是水边一座两层的楼阁,围着一圈矮墙,墙里围着一片假山,阁前的游廊对着水。
夏天的时候,楚酒偶尔会过来赏鱼,在游廊上一把鱼粮撒下去,满池的锦鲤就抢得像开了锅的鱼汤。
倾心阁此时灯光亮着,只是一片安静。
门口的侍卫看见楚酒来了,正要出声,楚酒摆了摆手,让别人都站住,自己走进小院里。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韩序遵照楚酒的意思,没让他带来的人留在这里——不过也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跪得丢脸。
楚酒推开里面的阁门。
细窗格的木门轻轻地“吱”了一声。
一开门,楚酒就看见了韩序。
窗子开着,他就跪在窗前地上,大喜的日子,却穿着一身淡雅的素色,身上全无装饰,和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排场全然无涉。
和楚酒想象中意气飞扬的皇子也截然不同。
清冷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侧脸的轮廓。
楚酒现在终于明白他名声在外的原因了。
绝不是浪得虚名。
这个人,好看到让人下意识地屏息静气。
他从脸到身材,都完美无缺,却又丝毫不沾文弱的边,如同一把出鞘的好刀,落上了皎洁清冷的月光,寒光凛凛。
韩序听见声音,转过头,看着楚酒。
“皇上。”
声音也和人一样,无懈可击。
他不傻,膝下垫着垫子,不过大概也跪了很久了。
楚酒点点头,不动声色:“起来吧。”
韩序也在打量楚酒。
北幻国女帝,十五岁登基,距今已经四年了,也不过才十九岁而已。
她眼神活络,明媚秀美,身上穿着彰显尊贵身份的锈龙纹的衣袍,都压不住那种少女的样子。
反正无论如何,别人都没法看轻她,韩序知道,这四年她兴修水利,改革吏制,西征若兰,南伐长风,建功立业,做的事不少。
韩序的腿早就跪麻了,不过还是稳稳地站了起来。
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楚酒心想,这应该算是新婚之夜吧?两个人却互相完全不认识。
不知道那些皇帝召刚进宫不熟的妃子侍寝的时候,都要做什么,先聊几句吗?
你叫什么?几岁了?家住哪?感觉都是废话。
楚酒干脆转身就往楼上走。
韩序怔了怔,跟了上去。
倾心阁的二楼是给这位长风国皇子安排的卧房,冯总管亲自让人布置的,楚酒没事的时候也来逛过一次,陈设绝不马虎,勉强对得起他的身份,可也不算多好,没放什么奇珍异宝。
楚酒扫视一圈,立刻看出卧房里换了不少东西。
都是他会用到的东西,从桌上的茶具到床上的枕头被褥,件件精致无比。
楚酒琢磨:这都算是他的嫁妆吧?
楚酒在床边坐下,假装随意地吩咐韩序:“你出去叫人进来伺候洗漱,朕要睡了。”
韩序在原地站着,沉稳安静,楚酒却从他眼神中察觉出了一点手足无措。
楚酒说:“朕当然是要在这里睡,不然呢?”
今天在他这里睡一晚上,明天早晨赐他一个贵君的名号,就算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