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奕的样子,和韩序要生之前阵痛时很像。
楚酒没理会床上哼哼的丁奕,埋头继续研究他的手机。
韩序和她一起看,“装了双系统,还隐藏了?”
“应该是。”这种小伎俩在楚酒这里根本不是问题,丁奕的脸就摆在那儿,解锁也都很方便。
楚酒不客气地把手机屏幕凑到他面前刷他的脸。
一部手机当两部用,另一个系统里藏着不少东西,虽然游戏茧里没有信号,里面的消息记录就足够了。
这位是出轨惯犯,只不过藏得很严实。
最近正和一个人保持稳定关系,好像是公司同事。
白落苏忍不住又看了丁奕一眼,“长得挺老实的,看不出来嘛,玩得还挺花。”
韩序看了看时间,“是在兰可宜怀孕的时候。”
丁奕和出轨对象之间的聊天记录很长,在兰可宜死后还一直在互发消息,聊了不少这件事的细节,楚酒浏览了一遍,再对照另一个系统里他和律师,和兰可宜父母之间的消息,一点点把事情理顺了。
出事那天,兰可宜已经临近预产期,一个人在家,无意中在电脑上发现了丈夫有买礼物的记录,有化妆品,也有花和首饰,不止一笔,全都不是给她的。
兰可宜越深挖,越心寒,丁奕的各种开房记录明明白白,那些“加班”、“出差”全都能对得起来。
她打了丁奕的电话。
电话却打不通,丁奕当天下班时,只给她发了个“晚上有个会”,人就不见了。
兰可宜想办法找到了他的定位。他果然不在公司。
他不接电话,兰可宜一分钟都等不了,打算去找他,跟他当面问清楚。
他家是老房子,楼里的电梯经常维修,那天刚好也不能用,好在楼层不高,兰可宜一个人走了楼梯。
因为心神不定,又急又气,一跤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摔倒后就感觉很不对。
羊水破了,开始宫缩,肚子一阵一阵地剧痛。
兰可宜怎么叫都没有人来,这跤摔得太重,她自己努力顺着台阶爬回家,好不容易拿到手机,打了父母的电话,这才被送到医院。
就在她剧烈宫缩,疼得死去活来,爬不起来的时候,紧急剖腹,最后剖出死婴的时候,一直到产后大出血死去的时候,丁奕都正在和出轨对象在一起。
丁奕在床上扭动起来,用唯一的一只手四处抓挠,满脸惊恐。
“我的肚子里有东西在动!是什么东西??”他说话了。
“是孩子。”楚酒回答,“你快生了。”
“孩子?孩子??”
他叫了两声,忽然放声嚎叫起来,“疼啊——好疼啊——”
“生孩子就是这么疼的。”楚酒告诉他。
白落苏说:“所以一直在改手术排期表的是兰可宜?”
韩序答:“不止改了手术排期表,现在排期表不能改了,她又去改了他的病历。”
她是鬼,无影无形,还会穿墙,改起病历比楚酒他们方便多了。
她在病历上手动让他怀了孕,还是孕晚期,不止让他出不了院,还让他临产了。丁奕抓住床架,又哭又叫地嚎着,全身浸透了冷汗。
楚酒劝告他,“要想顺利把孩子生出来,你就得节约精力,忍住不能喊,你这么一直喊,就没有力气生了。”
丁奕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也不知道是在哭什么。
楚酒说:“生小孩本来就是这样的,你老婆当初也是这样的。”
“医生……帮我叫医生来……”他说。
“你得自己生,不能叫医生,”白落苏劝他,“这里的医生不靠谱,说不定就直接帮你把肚子划开。”
他说得很对。
可是从没体会过的可怕阵痛一波又一波袭来,丁奕已经疼到完全没有理智了。
他喊:“我不管……帮我叫医生来!快帮我叫医生来!!”
楚酒让白落苏暂时回病房,伸手按了护士铃。
共享脸护士现在很闲,立刻出现在门口。
“他快生了。”楚酒指指丁奕,“你能叫言医生过来吗?”
护士漠然地扫视在床上打滚的丁奕一眼,“言医生请假了,现在正在休息。”
言不秋昨晚和那么多护士打群架,受伤了,大概正在给自己治伤。
丁奕哭出声来。
楚酒问护士:“医院还有其他可以接生的医生吗?”
护士冷冷答:“妇产科只有言医生一个。”说完理也不理丁奕,关门走了。
楚酒对丁奕说:“没有别的办法,你只能自己生了。”
丁奕生得比韩序艰难得太多了。
他缺了两条腿和一条胳膊,使不上力气,也摆不出好用力的姿势,只能用一只手绝望地攥着床栏杆,在阵痛中鱼一样扑腾。
“他现在差不多到该用力的时候了吗?”楚酒咨询韩序。
韩序:“……”
他是几个人中最有经验的,毕竟自己生过。
“以这种阵痛间隔,应该还没到时间。”韩序说,“间隔会越来越短,也会越来越疼。”
丁奕惊恐地望着他:都已经这么疼了,还能更疼?
不知是丁奕的体质没有韩序好,还是有人故意让他难产,他生产时间比韩序长得太多了。
整个白天,只有护士又来查了一次房,医院的时间表乱七八糟,没人来送过饭,不过就算来送饭,几个人也不会吃。
楚酒饿了,肚子叫得像里面藏了一只小鸟。
韩序忽然站起来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递给楚酒一只苹果。
是只颜色漂亮个头很大的红苹果,但是这世界所有看起来不错的东西都不太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