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卖胭脂水粉的老板娘笑道:“能为夫人亲自买胭脂水粉的男人少见,公子瞧着年少,想来是刚成亲不久,情意正浓吧?”
织织立刻应道:“没有成亲,但感情很好!”
素来冷漠寡言的少年,本想直接转身离去,听到她这句话,掀起眼皮补充了一句:“……快成亲了。”
织织看他:“嗯嗯嗯?”
他又倨傲地扭过头去。
老板娘将这一对的互动看在眼里,掩唇笑着,心下了然。
“说来,我在此处做生意了数十年,却是第一回看到像公子与姑娘如此恩爱登对的,既然如此……”
老板娘转身,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木匣,打开匣子,拿出一只极其精巧的鸳鸯点翠描金簪,微笑着递给织织:“这是我这新到的一处好货,本来打算自己留着,但既然姑娘即将成婚,这簪子又配姑娘,便作为新婚贺礼送给姑娘了。”
织织惊喜道:“好漂亮!”
她正要伸手接过,身边却有一只手提前伸了过来,一把抢过了那簪子。
季雪危伸手掂了下手里的簪子,跟转匕首似的,懒洋洋地在指尖转了转,织织以为他不肯让她收下,立刻伸手去抢,“我喜欢,给我!”
少年伸长胳膊不许她够到,“不给。”
“大坏蛋!给我!”
少年躲着这乱抢的少女,另一只手掂了掂银两,丢给老板娘,倨傲道:“送什么送,我买了。”说着,他便在织织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飞快地在她的乌发间轻轻一插。
本来便又香又蓬松的乌发,在金钗的映衬下更显乌黑软亮。
“记着,是我送你的。”
织织愣住。
她不再闹腾,右手悄悄去碰发间的钗子,好像突然被送了蜜糖哄好的小孩儿,耳根泛红,小声地拉着少年的衣袖,眸子亮晶晶地发问:“这算不算……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呀?”
“……”季雪危冷哼:“不算。”
他拨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出去了,走得有些急,只有身后的马尾在来回晃动。
“明明就算!就是定情信物!”
织织笑嘻嘻地提着裙摆,飞快地追了上去,“你不承认就是害羞了!”
……
就这样,两人在人间玩了三日。
最后一处游玩的地方,是郊外一处繁花盛开的地方,少年靠着树站在不愿出去,问戴着花环的少女:“玩够了么?”
“嗯!”
“开不开心?”
“开心!”她仰头冲他笑,“危危,谢谢你,虽然我师尊离开了,但有你还在每天陪着我,让我开心,我已经看开了,没有那么难过了。”
她要珍惜眼前人。
比如他。
季雪危望着她,乌黑的瞳仁安静清澈,他忽然微微倾身,凑了近来,浅淡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眉心,在她配合闭目、以为要有什么温情的举动之时,他突然屈指弹她脑门。
她捂头瞪他:“痛啊!”
少年唇角微勾,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想让我亲?看你表现。”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织织气得想跺脚,耳根被烧得通红,看他想走,又飞快地要去抓住他,被他一侧身避开,她险些一头撞到了树上,却被他右臂一把搂住旋了个方向,晕乎乎地被抵在了树上。
他忍着笑低头,温柔地亲在她的唇角。
“好了,亲你一下。”
织织被他亲得安静下来,像只被捋顺了毛的猫,只差要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猫咪的爪子紧紧勾住少年的脖子,轻轻拿额头碰他的眉心,“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啊?”
“带你去见见大场面好不好?”
“大场面?”
别是又搞事情吧。
织织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那不太好的预感就成真了。
季雪危带着她离开了人间,去了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巨大山峰。
那山峰朝向西方,犹如一把倒立的巨大剑锋横插在天地之间,接壤魔域,四周皆无阳光,是背离阳气、聚拢煞气的一处阴寒之地。
站在山峰之巅往下看,是乌泱泱的黑色浪潮。
乍一眼好像流动的黑色江河,奔涌不息,望不到头。
但不是。
是魔。
以千万计、数不胜数的魔,凝聚成巨大的黑浪,无论天上地下,皆是铺天盖地、遮天蔽日,是谓“魔潮”。
即便是织织,也震撼了一下。
震撼归震撼,她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还没有机会去问她是来干什么。
也就是她和季雪危现身的同时。
这数不胜数的魔,以一种极为恭敬而奇怪的礼节,对着他们俯首行礼。
“拜见幽都王!”
“拜见幽都王夫人!”
从上往下看,那些正在参拜的魔潮如同迭起的浪潮,一波波朝前涌去。
气势磅礴。
呼声震天。
数千万魔潮,俱俯首在他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