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城林坐在一起,是不会陷入无话可讲的尴尬境地的,更何况在场的人还有萩原研二,让闲聊的气氛很融洽。
天色已经很昏暗了,拉面店里浮动着食物的香气,浅黄色的灯光把店里照的很温暖,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有一种安然静谧的感觉。
名嘉真佑吃饭的动作并不快。实际上,他身上还有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势,在他动作幅度比较大的时候会泛起一些细密的疼痛——那是上次他去医院处理橘警官时,月城林的子弹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
想到这里,名嘉真佑抬了一下头,隔着食物腾起的热气,能看见月城林纤长的睫毛和浅色的眼睛。
察觉到名嘉真佑在看着自己,月城林放下筷子,抬起头,露出一点微笑:“怎么了,侦探同学?”
“没事。”名嘉真佑轻轻咳嗽一声,“是不是还要做一份笔录?”
与重要案件有接触,确实需要做个笔录。
“是需要做一下。”月城林注意到名嘉真佑的咳嗽声,担忧道,“身体不太舒服吗?”
在对方的关心中,名嘉真佑升起一点微妙的情绪。
“系统,我有点好奇,”名嘉真佑感受着伤口的轻微刺痛感,忽然在心里说道,“如果有一天月城警官知道事情是我做的,会是什么表情?他会为了我违反原则吗?”
系统一时间门没有回答,片刻后才终于出声。
【系统:他的原则应该很难动摇。】
“我知道。”名嘉真佑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眸光暗了暗,“所以才让人好奇啊。”
如果我“深有苦衷”呢?如果我命运悲惨呢?他会不会不忍心?会不会为我而感到挣扎?会不会下不去手?
一边与系统简短谈话,名嘉真佑一边对月城林摇摇头,故作坚强地小声说道:“我没事的,月城警官。”
“可能是今天的气温比较低。小心感冒,早点做完笔录回家休息,不要再到危险的地方去。”月城林闻言,果然看起来更不放心,“开车了吗?”
名嘉真佑摇摇头。
“那我送你,刚好我也要去警视厅……”
话还没说完,月城林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表情呆了呆,扭头看向旁边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也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月城今天也没有开车吧?今天出门时负责开车的是我哦。”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月城林:“……啊。”
名嘉真佑连忙道:“不用麻烦警官先生了,我自己去警视厅就好。”
萩原研二笑了一声。
“没事的,我送你们去警视厅吧,正好我也去一趟警视厅,交代工作,”萩原研二说道,“不要拘谨啊,佑君。”
名嘉真佑注意到萩原研二比较热情的称呼,犹豫一下,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轻轻点点头。
————
名嘉真佑去做笔录,月城林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灰。
月城林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对系统发表了自己的感想:“提问,这不是名嘉真佑的马甲的概率有多大?能有一成吗?”
系统:……
这个问题系统没法回答,而且系统觉得月城林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灰是黑白之间门的颜色,”月城林想了想,“或许这个马甲要走亦正亦邪的人设?引导罪犯的罪犯?”
“也许和‘名嘉真佑’这个身份会是宿敌?毕竟侦探和罪犯,两个人设可以互相配合。”
“月城,”松田阵平突然凑近,“发什么呆。”
月城林反应过来,扭头看见松田阵平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月城林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松田阵平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去办公室。”
萩原研二把手搭在他的另一个肩膀上,笑吟吟道:“走了。”
月城林:!
松田阵平把人拉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抱着胳膊,表情严肃地看着某位同期,颇有压迫感:“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嗯?”
月城林:……
月城林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们不是要去汇报工作吗?”
松田阵平不为所动:“这个不急。”
月城林:……很好,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看着面前的两位同期,月城林莫名觉得有种当年的情景再现的熟悉感觉。
“我就是觉得……名嘉真佑出现的有点巧合了,我怀疑他和案件有关系,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月城林轻咳一声,幽幽道:“但是我暂时没有证据,而且当时名嘉真佑也在,我又不好直说,就先观察一下。”
“看来月城还是有警惕心的。”萩原研二坐在办公桌旁边,点点头,“我还以为月城把以前的怀疑忘了呢。”
月城林:“……”
萩原研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对,每次见到他都确实太巧合了。”
月城林觉得自己像罚站挨训的小学生,默默给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你也觉得有问题?”
“名嘉真佑我以前调查过。”萩原研二苦笑道,“七年前的事我想过很多遍,总觉得不应该如此。”
萩原研二清楚记得,当年自己检查过二十一层。而且当年的炸/弹案中,如果按照名嘉真佑的说法,是犯人想要灭口,又何必要大费周章使用安装定时炸/弹的方式?这种方式变数太大,对炸/弹犯也没有什么意义。
偏偏后来炸/弹犯也无法再说出当年的真相了。
再加上月城林的提醒,还有这次事件的微妙直觉,这些细微的不妥之处,足够引起萩原研二的警觉。
不论是萩原研二还是松田阵平,其实都是敏锐的人。只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萩原研二并不想怀疑救过自己、又因自己疏忽而受伤的少年。
对于名嘉真佑,到底是有感激和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