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忙的样子。他们有着清一色的白皮肤、黑头发,五官精致,不同色的眼珠里闪烁着某种兴奋的光。
——尤其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怪物的身上。
索勋:“……他们是谁?”
叶莱、恩格烈、阿莫尔同样不知道。
叶莱立马挥动虫翅,闪身到那些雄虫的面前,皱眉道:“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里很危险,现在立马离开!”
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小雄虫臭着一张脸,就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暴躁:“我们来帮忙!”
“对呀对呀,我们来帮忙!”躲在领头雄虫身后的小雄虫五官很甜,脸颊上还有一对酒窝,只是他看向怪物的眼神却怎么都透着一种怪异——叶莱想,那似乎是饥饿到无法忍受的垂涎感。
于是还不待叶莱反应,这几十只小雄虫立马向怪物冲了过去——他们看起来也就是堪堪成年的模样,身形纤瘦,四肢修长,本该是被好好保护在温室里的小花朵,此刻却大大咧咧地往战场里冲,几乎同一时间,在场的其他虫族们都听到了怪物的嘶吼——
“为什么?”
那是充满了愤怒和嫉妒的嘶吼。
“你们为什么可以孵化?”
被问到的小雄虫们懒得回复,几乎是在靠近虫卵的瞬间,他们又化作了最初的虫形——那是罕见的、雄虫能够全虫化的情景,对于在场的虫族以及正在观看直播的虫族来说,那就是神迹。
看着直播的雌虫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他已经不太知道到底是异兽帮了虫族更震惊一点,还是雄虫都能全虫化更震惊,“这是哪里来的雄虫啊……”
不止是他有这个疑问,其他虫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与此同时,在虫卵的腹腔之内空旷地厉害,所有的卵肉似乎都被怪物充当防御攻击的外壳了,以至于当坎贝尔自裂口处进来后,发现内里是一片漆黑,直到他的眼睛适应了整体光线,才看到那些翻滚在肉壁上的凸起。
有些是被消化了大半的尸体,有些是只剩下零星的机械制品,踩在脚下的卵块很滑腻,黄褐色的脓水几乎要积累到脚踝之上。
坎贝尔蹙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来自精神力空间的某种联系微弱到可怜,他甚至难以在短时间内借其来分辨小宝石所在的方位。
因为此刻怪物正躲闪着来自异兽和那群小雄虫的攻击,
因此在腹腔内的坎贝尔也必须时刻小心着周围翻动的环境,时不时用长刀割裂虫卵的内壁影响其动作,可很快看起来严重的伤口又会恢复如初。
坎贝尔:“顾庭?宝宝?”
空荡的虫卵腹腔内回荡着银发雌虫的声音,这里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就好像是进入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充满了暗沉与压抑,待得久了甚至心生燥意。
坎贝尔只能继续往前走。
在虫卵腹腔的尽头,那里是最初安置怪物心脏的地方。
像是蛛网一般凝结的肉须变得焦黑,与之相连的亚雌则被一只异兽咬住了小腿,腐蚀性的液体令格兰的脚踝上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亚雌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他唾骂着无能的虫卵,那些连接在他身后的肉须则屋里地在地面上摆动,像是被踩在脚下的长虫,怎么摆动都无法挣脱异兽的巨口。虫卵忙于抵挡外界的攻击、忙于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那群被孵化的雄虫,以至于他忽略了腹腔内侧传来的剧痛——作为“心脏”的格兰因为被腐蚀而痉挛着,他伸着手试图朝向虚空抓住什么,却因为异兽的拖拽而离目标越来越远。
嗒嗒嗒。
是脚步声。
被异兽咬住的格兰费劲儿抬头,在虫卵腹腔的另一头看到了一个逐渐靠近的身影——银白色的长发、巧克力色的肌肤,以及标志性的红色眼睛。
——是那位星盟的首领,坎贝尔。
“嗬嗬……”亚雌发出了难听沙哑的笑声,他脸部的五官几乎被溶蚀到无法辨认,原先被卵核们充斥着的眼眶则塌陷一片,只剩下了腐烂、流着脓血的软肉,软趴趴地贴在布满血丝的脸颊上,似乎只要主人动作稍微大点儿,从中溢出的肉块便会彻底掉落。
格兰:“是你啊……”
坎贝尔看到了躺在地上无力挣扎的亚雌,对方周身连接着的肉须奄奄一息,焦黑的边缘上几乎被黑色的液体包裹,正一点一点向上蔓延着。
坎贝尔:“顾庭呢?”
格兰微微抽搐几下,他忍住了想要看向另一侧的动作——在咬住他小腿的异兽身后是融进了半截黑色的肉壁,外侧属于虫卵的红肉在颤抖,而内侧的污黑则陷入了诡异的静谧。这副情景谁能想到在前一刻、在格兰即将吞下小机器人的瞬间,那片安静的黑暴涨成潮水,宛若汹涌的海浪,将他手里的“猎物”卷着藏了回去。
在黑色冒头之际,格兰看到了蜷缩在内部不知醒昏的黑发雄虫。
“哈……”他嗤笑出声。
躺在地上的亚雌再一次因为剧痛而肢体抽动——太疼了,从脚踝以及连接着的肉须上蔓延的腐蚀感,皮肉被一寸寸地侵蚀,连更加坚硬的骨头都无法避免这样的折磨;同时也因为他与虫卵的融合完成了一半,于是腹腔之外的疼痛格兰也要承受一半……
他曾经以为在虫翅上穿孔、被迫摘掉眼珠已经是最痛苦的事情了,却没想到此刻的疼痛比过往还要剧烈,他已经要熬不住了。
格兰喉咙发干,他仰望着坎贝尔,目光堪称眷恋地划过了那把闪烁着锖色微光的长刀,“杀了我吧……只要你杀了我,我就告诉你……”
太疼了,他没想到会这么疼。
就像是同时被扯住了四肢、又被悬浮车自身体上碾过,甚至还要在同一时间里遭受强酸的腐蚀,疼到他坚持不住,连最初的野望也被这样的痛感冲击地细碎。
格兰开始自问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他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吗?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在剧烈的疼痛下,他忽然开始后悔——他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疼,疼到他除了死亡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坎贝尔对于格兰眼里的祈求毫不在意,他的心软全然凝聚在了顾庭一虫的身上,而像是格兰这样多次试图伤害小宝石的家伙,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银发雌虫无视了亚雌的恳求,他提着长刀跨了过去,地上的异兽在注意到坎贝尔靠近时甚至有意识地想旁侧躲了躲——它似乎知道自己的黏液会伤害到虫族。
坎贝尔收回了视线,他凭借着精神力上那点儿微末的关联将目光落在了那一片暗色的
肉壁上。
黏稠的黑色液体此刻格外沉静,就像是一面不透光的实心玻璃,什么都看不到,但坎贝尔知道小宝石应该就是在它之后。
“你要救他出来吗?你做不到咳咳咳……”一阵剧烈咳嗽后,格兰吐出几口血沫,他喃喃道:“异兽会把虫族腐蚀到死,就像我一样……”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当坎贝尔再看向格兰的时候,便发觉亚雌自膝盖以下已经变得空荡荡的。
坎贝尔手里的冷兵器一动,冲着亚雌的喉咙去,下一刻却被那苟延残喘的肉须挡住了——即使格兰因为剧痛有了求死的意志,但是虫卵却不会叫他如愿,身为“心脏”的格兰死了,那怪物也得消亡,因此即便格兰可能被这些疼痛折磨到发疯,虫卵也不会放任其“自甘堕落”。
肉须看起来有些无力,但它们依旧挡在格兰的身上,敞开的裂口含住了亚雌一边的手臂,尝试把自己的“心脏”吞到一个新的容器之中。另一侧的异兽死死咬着不松口,一时间倒是变成了二者僵持的状态。
坎贝尔紧握着拳头,他再一次看向那一片黑色,通过格兰的话他能猜到这一片黑色来源于什么——是异兽所分泌的黏液,它们可以将虫族连带着骨头都一并腐蚀,充满了危险。可坎贝尔也感觉地到,一墙之隔就是自己的伴侣。
银发雌虫看了一眼手里的长刀,却又怕那锋利的刀刃伤到另一侧的雄虫,于是他干脆抬手,肌肉线条优美的手臂上瞬间被坚硬的虫甲覆盖,黑亮的虫肢与雌虫健美的躯干相结合,充满了一种非人的禁忌感。
他目光锁在墙壁之上,忽然将裹着虫甲的手臂伸了进去——
一瞬间的痛感来袭,下一刻坎贝尔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什么柔软拥抱,原有的疼痛如下落的潮水退去之时,坎贝尔便被内部的力量拉着融进了那片乌黑之中。又是一个新的封闭空间,四周被黑暗包裹,坎贝尔看到了一手搂着小机器人、一手扯着他手臂的黑发雄虫。
顾庭缓缓抬头,俊美的脸庞浮现着裂纹似的血痕,那些痕迹一直延伸到他的脖颈,连手背、指节都无法避免。他忽然扑在坎贝尔的怀里,将脑袋死死埋在了雌虫的胸前。
顾庭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微微颤抖,眼角的泪痕因为干结而开始刺痛。
他低声道:“我要开始了……”
一句“什么”卡在了坎贝尔的喉咙里,下一刻果冻状的精神力触须自黑发雄虫的身后绽开,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蛛网状,所有的力量都有序地注入到包裹着他们的乌黑之上,瞬间那些黑沉沉的异兽也开始暴涨,数倍差距的体型在顷刻间体现出了差距,原先略见疲态的异兽像是被某种力量支撑了起来,反过来将不断挣扎的虫卵们再一次吞了进去。
这一幕落在了所有虫的眼中,异兽奋起,化作虫形的几十个雄虫们也纷纷靠拢,他们像是原始的野兽一般撕扯着残余的虫卵,那副架势如同饥饿多年终有一遭得以饱腹,而其中人形有着两个酒窝的小雄虫则咬得最厉害。
他们同样身为原始卵,本该有着与怪物一拼的能力,但到底才是刚刚孵化不久,比不得怪物通过吞噬获取了能量,也正是因为此时有着异兽,他们才能冲上去勉力对抗,
否则也很难在怪物的身上讨到好处。
虫卵的主体被异兽吞下腐蚀,那些试图逃走的分支则被全虫化的雄虫们撕扯着填满腹中,滚滚翻涌的黑色大片大片地向外四溢,于是守在周围的军雌们不得不纷纷站在更高处以防被液体迸溅。
黑色在翻腾,从刚才开始,它们被赋予了新的生命,胀大到几乎充满整个空间,直到所有的卵群都被它融在了自己的黑色黏液中,它们才稍微平和,安静地如巨怪一般伫立在原地。
下一刻,神迹再一次显灵。
乌黑开始消退,被裹挟在内部的虫卵无声溃散,数米高的黑色逐渐溶解,露出了里面闪烁着微光的身影,满天的精神力触须张扬着,像是千手的神明,是无声的瑰丽与震撼。
屏幕外,看到直播的小虫崽拉着身侧长辈的手,童言童语地问道:“雌父,那是虫神显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