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控制异兽的虫,那一定是已经被辛烛救走的格兰,顾庭道:“所以辛烛应该是想要借助格兰的力量,将守护在这里的异兽驱赶走,然后再带着自己的队伍进到里面?”
“嗯,算盘打得不错,但是守在这里的异兽哪里有那么容易可以被驱使?‘守护虫母’这件事早就刻在了异兽的骨子里,在无关墓穴的事情上没有神志的异兽或许会被控制,但在这件事上却绝无可能。”
墓穴之下还是一片温暖的明黄色,但墓穴之上却是呼啸着冷风的沙漠。
流动的沙体上无处着力,如果只是阿诺德和顾庭想要再从墓穴里出去并不容易,但好在他们身侧还有异兽——这群黑漆漆的大家伙们撑着细瘦且极长的四肢,几乎毫不费力,便将脊背上坐着的两虫送到了流沙之外。
等顾庭从底下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就能望见震撼的星空。
他喃喃道:“好漂亮……”
不论是看过多少次星空、见过多少次宇宙,顾庭还是很难习惯这些对于星际虫族
来说司空见惯的场景,甚至每一次见到,他都会一如初见时为之惊叹着迷——他曾诞生于这样一个瑰丽、神奇的世界。
阿诺德顺着视线看了一眼,“确实不错。”
顾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道:“但是我不明白辛烛为什么一定要寻找这里,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宝藏吧?”
“我也很好奇。”
异兽顺着原来的路往回走,很快就扬起了一阵细碎的黄沙,夜色下一切跃动着的场景都被翻飞的砂砾所阻挡,这成了他们行动下最好的保护色。
将围巾拉起来的阿诺德的声音显得有些发闷,那些话语飘在风中也显得有几分断断续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这里,但是我、还有异兽们绝对不允许他去打扰虫母的安息之地。”
迎着星光,在异兽们脚速很快的情况下,他们看到了被掩埋在黄沙之下的地下房屋。顾庭小声道:“我也不会的……”
虫母和尤坦已经为他做了太多,而此刻他回想起来,却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你们回来还挺快啊!”琉璃一直等候在屋里,他打了个哈欠,一见阿诺德就迎了上去,像是本身就没长骨头似的,懒洋洋地靠在了阿诺德的身上。
而俊美的雅克斯也放任了红发亚雌的动作,甚至还抬手揽住了对方的腰肢,以便琉璃靠地更加舒服。
阿诺德看到了等候在另一边的坎贝尔,于是他对着顾庭轻轻颔首,“今天已经很迟了,先休息吧,等明天了再去找辛烛。”
“好的。”
“哈欠……阿诺德亲爱的,我好困了!”琉璃撒娇要虫命,阿诺德干脆将亚雌单手从腰腹间提起来,打了声招呼便消失在门里。
“感觉怎么样?”见没有其他虫了,坎贝尔才靠近顾庭。
“感觉……不怎么样吧?”年轻的雄虫一见到坎贝尔就像是看到了能够给自己撑腰的家长,立马扑到了对方的怀里,被冷风吹得发凉的脸颊蹭到对方在屋里捂暖的胸膛里,肉感绵密,对于此刻的顾庭来说是最好的安慰。
——他由衷地喜欢着来自银发雌虫的任何怀抱!
坎贝尔:“愿意说说吗?”
“没什么不愿意的。”此刻的顾庭就像是一只哼哼唧唧的小兽,不愿意撒手温暖,便干脆赖在坎贝尔的怀里,两虫坐在了不远处的小沙发上,整个屋里只点燃了一盏暗黄
色的小灯珠,光线昏黄、氛围暧昧又缠绵。
他小声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虫,毕竟那时候我是忽然出现在G022号星球上的,没想到其实我有父母,只是他们都不在了……不,或许也不能说是不在。”
顾庭皱眉,有些不知道怎么描述,“他们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或者说我的精神力世界中。”
这话一出,坎贝尔也皱起了眉头,整个虫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怪异。
“噗,坎贝尔你怎么脸色比我还难看?”顾庭一抬头就看到了银发雌虫不妙的神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此刻抒发情绪的虫不应该是我吗?”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情?”
坎贝尔缓慢思考着措辞,“你刚才的意思是,他们生活在你的精神力世界中?”“对。”顾庭点头。
“那……”坎贝尔有些迟疑,字字句句缓慢且吞吐,就好像在吐露一件不可言说的惊天大秘密,“我们在精神力世界里做的事情,是不是都被看到了?”
顾庭:?
“那、那……”一时间,顾庭的脸色也变得很奇怪,原先还萦绕在心头的小小烦躁瞬间因为坎贝尔的一席话而彻底消散,席卷而来的则是无处安放的尴尬。他试图安慰自己:“不会吧?”
坎贝尔的手指捏上了年轻雄虫的后颈,巧克力色的指腹按压在顾庭白皙的皮肉上,很快就留下一个浅粉的印迹,“不知道。”
有什么事情是比在精神力空间里做了羞羞的事情且很有可能被家长围观更尴尬呢?没有了。
这一刻顾庭的全部情绪都被尴尬和担心占满,甚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坎贝尔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衣角伸了进去。
坎贝尔浑身的皮肤都很热,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烫,但才从冷风中回来不久的顾庭却很凉,即便是被衣物包裹的腰腹部触手都是一片凉意。
被坎贝尔摸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的顾庭隔着衣服按住了银发雌虫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他偏头将下巴搭在了坎贝尔的肩头,小声道:“你要做什么?”
“做点儿能让你放松的事情。”
“……我又没有精虫上脑。”顾庭小声嘀咕,他有些怀疑自己在坎贝尔眼里的形象会不会那种随时随地发情的大色魔?
坎贝尔便立马换了一个说法,“那就做点儿让我放松的事情。”
“你很紧张吗?”
银发雌虫从喉咙里轻笑一声,他另一手搓了搓雄虫身后的尾钩,哑声道:“宝宝,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从即将到达赫尔狄克星的时候开始,坎贝尔就能感受到顾庭整个神经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那种紧张是无形的,甚至其他虫可能都感受不到,但与顾庭接触最多的坎贝尔却有很直观的察觉——他知道小雄虫彻底放松是什么样儿,因此不会被对方伪装出来的状态所欺骗。
顾庭一顿,“我以为我装得很好呢……”
正如坎贝尔所说,他从踏上赫尔狄克星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陷入了莫名的紧张情绪中,但又不想被周围的同伴担心,因此一直藏着心绪,却不想还是被坎贝尔发现了。
坎贝尔的手指顺着雄虫身后的尾节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传导于肌理之上的酥麻很快就延伸至顾庭的头皮,那种感觉舒服到他忍不住轻声喟叹,连藏在靴子里的脚趾都悄悄扣紧。
他一边享受着坎贝尔的抚摸,一边小声道:“我确实不如看起来的那么平静,我觉得他们的曾经好惨,而我又那么地无能为力,在那一段悲伤的过往中,我做不到任何可以改变结局的事情。”
“已经过去了。”坎贝尔低头吻住了顾庭的唇。
这个吻并不过分激烈,而是很温柔,柔和地就像是潺潺的流水,一点一滴地融于年轻雄虫的心间,下唇被啄吻地有些发麻,那种交缠着的亲密感令他有些神魂颠倒。
坎贝尔的声音有些含糊发闷,他的手也在逐渐向下,“放松,别想那么多,这一刻就交给我吧。”
“嗯……”顾庭闷闷应了一声,干脆把脑袋埋在了银发雌虫的
怀里。
周围的温度似乎在升高,他半露在外的余光看到了恍惚着的灯影,那一刻两虫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交缠着,轻微晃动的尾钩耷拉在沙发上,却忽然卷了尾巴尖,直到很长时间的僵直后,才猛然随着轻颤而彻底放松。
赫尔狄克星上的晚风依旧在呼啸,在阳光消失后,这里的温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降低,直到某个临界点后,又会随着太阳升起的倒计时而回温。
璀璨的繁星之下,月亮的光芒反而不那么盛大,一个单薄的影子在沙漠中跌跌撞撞地奔跑着。
夜里的赫尔狄克星上很危险,因为在这里有防不胜防的异兽,不过显然这并不是格兰需要担心的——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如何从辛烛的手里逃脱。
凌晨的风很冷,冷到刺骨,格兰撑着膝盖喘息,他被吹得脸上漫出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之间的白气都显得有些滚烫。
像是气息不够,他忽然重重地呼了口气,回望来时的路,发现身后没有一个追赶的影子。
但便如此,格兰却不敢放心——辛烛那家伙足足有八百个心眼,想要从对方手里扳回一局并不容易。
他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因为我已经没用了?”
这样的距离只能看到蔷薇盟基地的一点儿虚影,但格兰不敢放松警惕,他只是在原地歇了一会,便继续往前跑。
只是还没跑几步,他就被忽然飞来的金属镖打在了腿上。
“嘶……”剧痛传来,格兰捂着膝盖跌坐在沙漠上,他惊恐地回头,却发现刚刚还空无一虫的沙漠里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在飞快接近。
他试图站起来,但腿上的剧痛感令他无法迈步,只得连滚带爬,还没爬出几米远,就被另一只金属镖打在了手肘之上,下一刻他的后领子被提了起来。
“嗬……咳咳咳!”格兰艰难回头,他只看到了一截苍白的手腕,“你、你是谁……”
他身后的虫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格兰提出的问题,半晌后才平声回答:“好久不见,我是零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