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宜还在忧心忡忡的时候, 程晁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
大得几乎把姜宜吓得一跳。
只见程晁一把摘下眼镜,双手撑在桌子上深深搓了一把脸,又用力地捋了几把自己的头发, 深吸一口气摁着自己的眉心。
他像是难以自控道:“姜宜。”
姜宜趴在桌上抬起脑袋,茫然而小心道:“啊?”
程晁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什么叫变态吗?”
他好像补习的老师望着怎么教都教不会还一脑袋撞到南墙上的学生,如今试图想把题目试图跟学生解释清楚。
“变态是天天爬人家床的那种。”
军训的时候就怎么踹都踹不下去, 跟他妈狗皮膏药一样,仗着从小一起长大使劲地作。
压根就没把他这个对铺放在眼里。
甚至当着他的面就说他的花露水是臭的。
撺掇姜宜不要用他的花露水。
变态得连姜宜身上的味道来源都要管,跟他妈野狗圈地一样。
听着程晁的话,姜宜抓了一把头发, 犯愁地小声道:“我知道的。”
虽然他没有天天爬人家的床, 不是特别变态。
但整天想那些东西,可能也是个小变态。
哪个正常人一上床跟自己的朋友睡觉就会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程晁:“你知道个屁你知道。”
姜宜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懂。”
程晁:“……”
他摁了摁眉心,然后冷漠道:“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变态?”
“你是偷人家内裤了还是看人家洗澡了?”
姜宜愣了一下, 然后老实地摇了摇头, 说没有。
程晁又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变态?”
姜宜耳朵有点红,哼哧哼哧没敢说自己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变态, 只摸了摸鼻子道:“就觉得是……”
程晁眼皮狂跳:“打住。”
他弯腰从姜宜抽屉里抽出一大摞试卷,用姜宜那沓携国内的厚厚试卷磕了磕桌面, 然后道:“看见没。”
“我没见谁像你一样一个星期刷那么多题。”
“你是刷题刷出毛病了。”
姜宜:“???”
程晁:“刷题刷多了, 压力大脑子出点毛病很正常。”
“天天对着题目, 也没见你出去走走。”
“脑子不出问题才怪。”
姜宜愣然,好一会才迟疑地想,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压力太大出的问题?
程晁稍稍抬起下颚道:“你自己看。”
“现在这个点教室里还有谁?”
姜宜抬头望去, 才发现补习教室已经全然空荡, 只剩下他们两个。
程晁估摸着姜宜真的是压力太大胡思乱想, 毕竟上半年开始,姜宜就绷得很紧。
绷紧得连陆黎都松了口,同意了住宿,只为了迁就姜宜多睡一会。
程晁靠在椅子上,他转着笔道:“你跟我那搞科研的小叔一样。”
“太死磕了。”
姜宜放下笔,觉得程晁说得好像有道理,确实从上半年开始,自己就绷得很紧。
他趴在桌子上,用试卷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听到程晁继续道:“最近有时间多出去运动运动。”
老是绷得太紧也不是个事。
姜宜透过玻璃窗,望着傍晚外长廊外坐在椅子上的金发男生。
他已经不打游戏了,只是敞开着长腿,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望着他,见姜宜趴在桌子上,他歪了歪头,然后低头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他虽然很想知道为什么姜宜会突然趴在桌子上看起来有点蔫吧吧的可怜模样,但他们一开始就说好,为了不让姜宜分心,只有下课陆黎才会进教室,
姜宜伸手摸开手机,划开屏幕,看到陆黎发给他的信息,问他是不是饿了。
姜宜睫毛动了动,他耳边是程晁说的话:“老绷得那么紧……”
他踌躇地想了一会,然后呼出一口气,最终还是随着程晁的话点了点头。
好像压力大的话,也可能会胡思乱想?
———
晚上八点。
宿舍里亮着灯,姜宜在书桌上前写题,耳朵却竖了起来,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
四人间的宿舍里只住着他们两个人,这时候洗澡的肯定就是陆黎。
没过多久,哗哗的水声就停了下来。
浴室里,陆黎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微微皱着眉头想着傍晚程晁跟他说话的。
姜宜有很大压力?
陆黎拧着眉,阴郁着脸,从胸腔里积攒了一口郁气。
果然从小到大他讨厌那几本破书不是没有理由的。
陆黎阴郁了几分钟,调整好巴不得一把火烧了那几本破书的心情,然后才拧开浴室的门。
书桌前的姜宜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浴室门被拧开的动静。
他扭头去看陆黎,发现陆黎果不其然地又没穿上衣,裸着上半身,擦着头发出来找衣服。
他的体格看上去几乎像个成年人,宽肩窄腰,结实有力,肌肉紧实而流畅,腹肌和人鱼线都很分明,看上去爆发力很强的模样。
姜宜立马拿着一件大浴巾,来到陆黎面前,在陆黎微微愣然的眼神中,用浴巾将他上本身给包得严严实实。
陆黎:“?”
他低头望着自己上半身被缠得像蚕蛹一样,又抬头看着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的姜宜,迟疑道:“干什么?”
姜宜奋力给他打了结:“怕你着凉。”
陆黎顿了一下,然后眼神软下来,明明唇角翘1了起来,还是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然道:“我又不是你。”
姜宜打完结后,拍了拍手道:“去换衣服吧。”
陆黎低头道:“为什么要换?”
姜宜愣了愣道:“你不换今晚怎么睡觉?”
他只是想要面前人别老光着身子乱晃,穿上了睡衣了爱怎么晃就怎么晃。
陆黎扭头不看他道:“不换。”
“你给我系的我为什么要换。”
最后,他还站在玻璃前照了照,然后带着点满意道:“系得挺好看的。”
姜宜:“……”
陆黎顶着木乃伊一样的上半身去洗自己的贴身衣物内裤,似乎想到什么,他还扭头严肃地问姜宜:“你这几天是不是偷偷把自己的内裤收起来洗了?”
姜宜:“……”
“我收我自己的内裤很奇怪吗?”
陆黎不大高兴道:“你以前都不收的。”
姜宜耳朵有点红,强装着镇定闷声道:“谁叫你老是顺手把我给洗了。”
“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自己的东西会自己洗的。”
从前那段时间他写题写得头昏脑涨,无暇去顾及自己身边的事情,又觉得跟陆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两人亲密惯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亲密过了头。
晚上睡觉时,姜宜抓了一个枕头过来,表面上是抱在怀里,实际上是放在床中间,仿佛隔了一条楚汉界限。
陆黎只懒洋洋地看了枕头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意见。
姜宜放心了。
他抱着枕头,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因为不习惯抱着枕头,枕头挪蹭到了床中间,自己的手放在脸庞,睡得很沉。
半个小时后,懒洋洋的陆黎起身拎起床铺的枕头,眼都不眨地把枕头给丢到了隔壁床上,然后熟练地把姜宜搂进怀里,满意地低头在姜宜颈窝嗅了一口,闻着熟悉的味道才闭上眼睡觉。
———
几天后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