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系一楼的厕所很安静,只能听见水流哗哗的声音。
祈言低着头,将冷水扑到自己脸上,不断重复,直到确定自己心里之前的妄念被完全冲走为止。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生了一张十分好看的脸,皮肤在冷水的浸泡下,愈发白皙清透,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水珠顺着鼻尖往下,落在浅色的唇上,将落未落。
祈言伸手随意抹去唇上的水珠,由于力气不小,唇在按压下透出一抹艳色的红,让本该清冷的人多了一丝惑人的味道。
封子瑜曾经说过,要是祈言是同性恋,那肯定没有搞不定的人。
他这长相,放到哪里都是极品,只是祈言傻,不愿意利用。
祈言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不是没有利用过,只是他唯一上心的那个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些,就算两人在浴室赤/裸相对,也只有他起了反应。
付辞对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他将手撑在洗漱台上,指尖比浸水的瓷面还要凉,喃喃自语,“祈言,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明明知道付辞是直男,还厌恶同性恋,竟然还沉溺在跟付辞的亲密之中,甚至单方面地将这看做是跟付辞的恋爱游戏,自欺欺人。
甚至心动得连封子瑜都能一眼看出他的状态。
真够可笑的。
祈言不断反问自己,将心剖出来,审视了一遍又一遍。
清醒一点,你要习惯付辞的这种相处模式,不要再心动了……
等他收拾好心情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公告牌下的付辞。
付辞靠在站牌旁,低着头,用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树边的小石子,气势竟莫名有些颓丧。
当祈言离开后,付辞想了一路,直觉告诉他哪里出了问题,可半晌他都没想清楚症结所在,他也不想自己就这样回宿舍,于是又走了回来,在美术系门口等祈言出来。
要是,现在下场雨就好了,他被淋了,祈言肯定会心疼。
他正恍惚想着,面前突然多了一双熟悉的球鞋,祈言淡淡的声音传来,“不是让你回去?”
付辞抬头,正想可怜兮兮地说自己没带钥匙,可一看到祈言颊边微湿的发,顿时急了,“你洗脸了?用的冷水?”
他可不信祈言还会专门找热水。
付辞用手碰了碰祈言的脸,果然,触手冰凉,“你还感冒着知不知道?”
他用手努力想把祈言的脸暖热,祈言也一反常态的配合,乖乖的任由他动作。
祈言感受着脸上的热度,本以为自己内心会很复杂,可是没有,或许是之前对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他发现他也可以平静地接受付辞对他的好。
反正,也不亏。
付辞等到祈言面上恢复了血色,才放下手,“好了,手冷不冷?”
祈言闻言将手抬起放到付辞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付辞闷笑一声,“终于知道冷了?”
他将祈言的手拢在掌心,轻轻揉了揉,想了想,还是开口,“祈言,我之前可能说的有点过分,他们毕竟是你的朋友,我不该因为性向而对他们这么反感。”
不喜欢同性恋是他的事,他没立场去指责别人。
祈言指尖蜷缩一下,然后又被付辞捋直捏了捏,“我以后要是看到他们会尽量忍住的,你别生气。”
听到他略带讨好的语气,祈言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付辞这么恐同的直男会为了他反思到这一步,其实在画室门口看到付辞的时候,他一度想着对方会不会冲过来直接将他带走。
可是付辞没有,一直等他跟人告别才跟他一起离开。
付辞没对别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有他听到了那些偏激的言论。
思及此,祈言注视着两人交缠相握的手,突然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判断出他们是恋人的?”
付辞一愣,像是没想到祈言会问出这个问题,思忖片刻,开口道:“我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其中一人还摸了另外一个的腰。”
那状态,怎么看都不对劲。
这不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的吗?
祈言听付辞笃定的语气,就知道他是真的这样想,这依据也没问题,可放在老对他动手动脚的付辞身上……
“付辞,我头有点晕。”
祈言声音压低了一度,身子像是支撑不住似的歪了一下。
下一瞬,他就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付辞抱着他的腰,声音有点急:“低血糖了?我带你去校医院!”
可祈言却拉住了他的衣摆,“不去,你让我靠一会就好。”
现在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美术系离食堂和宿舍都比较远,门口几乎没人,身旁的告示牌更是将两人的动作挡住大半,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在干什么。
思及此,祈言将头靠在付辞肩头,手更是直接搭在了他的腰上,付辞感受到了,将人抱的更紧,甚至心疼的将祈言冰凉的手顺着外套下摆塞了进去,“这里暖和一些。”
祈言也不知道去美术系干嘛了,浑身冷冰冰的。
付辞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付辞劲瘦的腰线,带着稍显滚烫的热度席卷而来。
祈言眨了眨眼,手轻轻地顺着腰线捏了捏,食指更是不安分地撩起一角,滑了进去。
没了布料的阻碍,底下的触感温热又真实,食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鬼使神差地往下摁了摁——
饱满有力,就算看不到,祈言也能感受到那份难言的性感。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占付辞便宜,掌握主动权的感觉还不赖。
他仰头看着付辞,想看看这个“直男”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