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1 / 2)

三个月前。巫山。

是日,远处山脉绵延,天光透过天边厚重的云雾晕晕沉沉地氤氲出来,一声高过一声的鸟叫萦绕在山林间,绿叶上沾着晨露,空气里尽是潮湿的气息。

一个少年正在林间舞剑。

他手握一把雕刻精湛的桃木剑,双脚沉稳有力地踩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一招一式干净利落。

一双银镯扣在瘦而白的手腕上,伴随着少年的动作不断晃动着,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啪嚓——

远处忽然传来松枝碎裂的声音,尽管距离尚远,动静轻微,却仍然被巫辞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倏地停下动作,警惕地回过头,露出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高瘦的身影随之出现在树林间。

看清对方的脸,巫辞眼中的戒备骤然消散,一张带着少年气的俊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意:“阿狗哥,你来了。”

来的人是巫辞的伴读阿狗,比他大三岁。

终于找到巫辞,阿狗加快脚步来到他跟前,同时疾呼:“哎哟我的心肝祖宗,你怎么还在这里练剑啊?我都找你半天了!”

两人的穿着一样,都是一身窄袖的修身白色练功服,外面罩着一件垂至小腿的深蓝色长马甲。

这是自数百年前,巫道结合之后,巫觋族传承至今的统一着装,既保留了道袍的传统特色,又进行了更为日常化的改良。

与阿狗稍有不同的是,巫辞身上的配饰更多一些。

除了一双两指宽的银镯,他的耳朵上还戴着一对黄符坠子,尤其是脖子上挂着的那串小叶紫檀挂珠,更彰显出他在族中与众不同的身份。

见阿狗慌里慌张,巫辞一手提着剑,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脸上笑意不减:“找我?”

身为巫觋族的下一任族长,巫辞一直严于律己,练剑是他每天必修功课中雷打不动的一环。

阿狗自觉地伸出双手接过桃木剑,抱在怀中,催促道:“老天师让我来找你回去,你的成年祭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不是还早吗?”巫辞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尽管嘴上这么说,但脚下已经迈开了步子。

阿狗抱着剑,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祖宗,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过了今天,你可就是新任天师了。一会儿还要泡药浴,换祭祀礼服……”

说话间,两人整齐一致的步伐把地上厚厚一层落叶踩得咔嚓作响。

“阿狗哥,上一次举办天师成年祭典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吧。”巫辞深吸了一口山林间新鲜的空气,轻快地问,“是我出生那年吗?”

阿狗啧了一声,语气讳莫如深:“嗐,祖宗,这可不兴提啊。”

“为什么?”

原本巫辞只是随口问问,可身后的阿狗却忽然停下脚步,使得巫辞不得不跟着停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

阿狗先是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藏人后,才抱着剑靠近巫辞。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看着他:“祖宗,那事邪门得很,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不然长老们能把我当作祭品给殉了。”

“嗯?”巫辞一挑唇角。

“还有,你是下一任族长,以后得多罩着我点。”阿狗再三要求。

“我不说,罩你。”为了让他安心,巫辞三指朝天,一本正经地允诺,“赶紧讲。”

得到了未来天师的保证,阿狗这才开口:“我听老人说,当年的上一任继承人,也就是本该排在你前面那位,在成年祭典开始前出了意外。”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巫辞笑着摇摇头,步履轻快地朝前走去,“我们赶紧回去吧。”

“啊?你也知道?”没想到巫辞竟然是这个反应,阿狗咝了一声,快步追上他,一边嘀嘀咕咕,“不应该啊,这事不是不让提嘛……”

这件事确实是族中禁忌,但总会有风声走漏出来,巫辞早就有所耳闻。

据说,上一位天师继承人的成年祭典并没有成功进行,不仅如此,人也在第二天就离奇失踪了。此后十八年,族中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这件事成为了巫觋族的禁忌,谁都不让提。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秘密。”巫辞走得轻而快,乌黑的发丝和符纸耳坠随风摇摆,“不过,你知道他当年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这我还真不清楚,当年我也就三岁,想知道详细情况的话,估计要问老天师了。”阿狗跟在他身边,挠挠头,“哎呀祖宗,我们别聊这么晦气的话题了,今天是你的成年礼,肯定顺顺利利的。为了这一天啊,我娘从三年前就开始在神师庙里为你念经祈福了。”

巫辞唇角微扬:“等成年礼结束,我明天肯定登门拜访,亲自感谢老姨。”

“你说的啊,你明天必须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