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抓赌(2 / 2)

山鸡已经给绕晕了,也跟着说:“对对,是沈四宝指使黑8让我们偷的东西。”

公安会怎么判断暂且不说,大爷大妈们明白了:“咱们沈副书记咋越来越不像话了,合着跟黑8混的不是法典,是他,林老书记都死了他还不放过,他还是人吗。”

“呸,他已经上过会,是书记了,这么搞,是在给私有化慈心铺路吧?”另有个大妈说:“成分不得不信,沈四宝的爹杀过红军,他可是反革.命的后代,他这是处心积虑,想把慈心资本化!”

一大爷绷不住了,拉住公安说:“公安同志,赶快放了小法,我们这可是冤枉好人呐。”

还有位大爷说:“抓赌可以,冤枉好人要不得,小心我上访,举报你们。”

公安看大妈们义愤填膺,当然得放人,并说:“同志们,今天有一起赌博案,还有一起盗窃案,犯罪分子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如实查证,公安机关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大爷大妈们最喜欢听这种,而在他们看来,顾法典就是被冤枉的那个好人!

“慢走啊同志们,路上小心。”大爷大妈们温柔起来,也叫人受不了。

秦秀越听越不对劲,再看顾法典又被放了,更是头皮一麻。

分明事情计划的好好的,咋顾法典几句话,一帮混子全反水了?

要他们到了局子里,还这么说,沈四宝岂不是羊没抓着还惹了一身的骚?

她得赶紧通风报信儿去。

但沈四宝跟的是领导的车,已经没影儿了。

这当然得打个的士去追,秦秀扭头就跑,只听哎哟一声,她竟拐断了一只鞋跟,可已经顾不得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她连吼带叫的跑远了。

背着妹妹的顾法典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当然,半夏又被他丢地上了。

可以想象,赌局,沈四宝是举报人,山鸡这边,沈四宝又是指使人。

饶他再能争善辩,今天晚上在公安局也够他喝一壶的。

不过是现在就去政大,还是明儿一早再去?

本来顾法典想现在就去的,可走了几步,忽而眼眸一厉,又停下来了。

要跟沈四宝那种老狐狸斗,就必须时刻警惕。

他现在能带半夏,是因为有赵霞作后盾,但孩子带孩子,大家本就不认可,这三更半夜的,他要把半夏带出厂门,给保安看见,肯定会逮他的,当然,半夏也会被带走,所以此路不通。

那他该想个啥办法呢?

男孩正想着,突然就听有人说:“可怜的半夏,顾法典被抓,你没人管了吧,快跟阿姨走。”

...

“哥哥,救我,哥哥。”半夏尖叫了起来。

顾法典回头,是秦秀那位便宜妹妹,马明霞,正在强行拉扯半夏。

这会看抓赌的人走完了,就剩一帮腿脚慢的老太太。

半夏叫声太大,老太太们当然得问:“明霞,你打孩子干嘛?”

“大妈您说啥呢,我听说顾法典偷沈书记家的东西被抓了,我跟秦秀关系好,想着半夏没人照顾,准备把她带回家去。”马明霞说。

顾法典也不上前,抱臂冷笑,要看她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而大妈们,现在对马家的印象特别差,张大妈指头一指:“明霞你没事吧,明明是沈四宝喊黑8偷东西被抓了,关法典啥事,我咋觉着你们马家这帮人最近一段时间不对劲啊?”

另有人说:“我怎么觉着你们是看他是林老书记的外孙,要故意整他?”

大家一通说搞的马明霞张口结舌:“…不是啦…哎呀。”

“放开半夏,这几天她有公安带着,不劳你。”张大妈拍开了马明霞的手。

马明霞一愣,有点傻眼:“这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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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跑来干嘛的?”张大妈反问。

眼看顾法典又带走了半夏,马明霞要追:“法典,你别冲动,把孩子给我。”

胡洁拦住了她:“明霞,你是咱厂的干部,还是马书记的闺女,我尊重你,但我得提醒你一句,沈四宝找来混混,往林老书记的屋子里藏东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为啥,我劝你们收敛一点,不要闹得太难看!”

马明霞被戳中了心思,脸色一变,却也说:“胡洁你别这样,你就不想想,顾谨都不管法典,他能是好孩子吗,他还害死过他妹呢?私自带着别人家的孩子乱跑,这要叫顾谨知道,也得说他吧?”

“顾谨?好啊,明天我亲自去找顾谨,让他知道他儿子在老外公一手创立的药厂里受的啥委屈,让他知道法典是个多正义的好孩子!”胡洁再一声怼。

半夏被大妈们交到了顾法典的手里,大家还殷切嘱咐他:“一定要和赵公安照顾好半夏,你可是林老书记的外甥,怕他马家?怕个屁!”

俩崽崽牵着手,在大妈们的注视下,跟风光凯旋而归的将军似的,回家了。

……

马明霞是个寡妇,前夫也是慈心厂的职工,有一回库房失火,烧没了。

她跟林珺还曾是同事,在顾谨和林珺离婚后,有一段时间对顾法典很是照顾,动不动就喊他去家里吃饭,还给他包饺子吃,还送过他一个篮球。

顾法典明白的,马明霞看上他爸了,想跟他爸组建家庭。

天要下雨,爹要再婚,这个顾法典心里有准备。

可他反感的是,后来慢慢的,马明霞发现他跟他爸关系很差,甚至从来不联络,就再也不喊他去吃饭了,再后来,她居然借个故,把那个篮球又要回去了。

她其实是秦秀夫妻的后手,当他们贼喊捉贼,栽赃陷害得了手,顾法典也会被抓到公安局,秦秀也得去做笔录,这时,马明霞就是代替秦秀照顾半夏的人。

不得不说沈四宝果然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可惜呐,他碰上的是他,慈心陈浩男,顾法典。

才走到老家属院门口,顾法典又迎上金荃金副厂长,背着手,正在扬头看他家窗户。

顾法典顿时牵紧了妹妹的手,于心里深深庆幸着自己的英明。

幸好他刚才没冲动,直接带着妹妹跑政大,要他跑了,金荃肯定会报警的。

回头,金荃说:“法典,这都快十点了,你带个孩子,不该四处乱跑的。”

顾法典乖乖说:“金伯伯,刚才听见下...

面闹轰轰的,我们去看了一下热闹,这就回家。”

金荃一脸严肃,上下打量了半夏一遍才说:“我往老家属院调了三个保安,几个门都是锁稳的,你们好好睡觉,明天一早,我找赵霞协调半夏的事,再带你找找你爸,你和半夏都是孩子,没人管没人看的,万一着了别人的道可就麻烦了。”

既是厂领导,肯定是老狐狸,他看得出来,沈四宝是下了狠手在整顾法典。

以为顾谨因为妍妍的死,不管孩子,这是想帮一下他。

慈心的老职工们大多跟林珺关系要好,当然也愿意帮助她的儿子。

顾法典忍不住咧嘴一笑:“不用啦,我明天会自己去找我爸爸的。”

金荃上下扫了顾法典一遍,忽而一笑:“你小子,整天带着小帅四处鬼混,知不知道叔叔在家也很难做人,知不知道你胡阿姨骂的我连家都不敢回?”

哦豁,顾法典头一回发现向来严肃的金伯伯居然是个妻管严?

他挥手:“金伯伯慢走,金伯伯再见。”

晚上肯定不行,明天一早吧,把半夏好好收拾打扮一番,一早再去找爸爸。

他要让爸爸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小妹妹。

……

回到家,俩娃累瘫了,一起跌在了沙发上。

顾法典还想多瘫会儿的,可半夏略坐了一会儿,腾的起来了。

“哥哥今天辛苦了,我给哥哥倒水喝。”她说。

“你这哪来的习惯,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倒水喝?”顾法典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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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一脸认真:“我是女孩子呀,爸爸说女孩子要勤快,有眼色才会讨人喜欢,不然长大了都嫁不出去的。”

“沈四宝简直他妈放狗屁,女孩子又不是保姆,凭啥给人端茶倒水,而且为什么你要嫁人,以后不许嫁人,永远不许。”顾法典生气了:“放着,哥哥帮你倒。”

半夏有点怕,毕竟她还小,分辩不清哥哥是为什么而生气,只好憋着。

从冰箱里拿出凉白开,再加上冰块。

普通一杯冰水,小女孩接过来,从餐桌上找到一根塑料吸管,放进去抿一口,挑起眉看一眼哥哥,再抿一口,再看一眼,嘴角堆了满满的笑。

不就一根吸管嘛,在她看来就好像是个宝贝一样。

忽而听到肚皮咕咕叫,顾法典这才想起来,俩人还没吃晚饭呢。

太累了,随便搞搞,煮一锅子方便面吧。

不过等他的面煮出来,半夏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给妹妹挑了一小碗出来,端着锅,顾法典猛刨一口面,打量着妹妹,本来笑的美滋滋,得意洋洋的,可目光停在她的脚上,笑容就垮了。

她穿着一双特别破的小布鞋,鞋面还是剪开的,鞋子太小,她又跑了一整天,整个脚丫肿的像馒头一样,还有她的头发,半长不长,汗湿了,全沾在脑袋上。

这个样子,爸爸会不会不喜欢她呀?

曾经那个妹妹,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每天都打扮的像只小花骨朵一样。

用别人的话说,林珺女儿的尿布比别家孩子的围嘴都干净。

相比之下这个妹妹有点太土气了。

鞋子,妈妈原来给小妹妹买过,找一找,找双大的出来给妹妹试。

但她的头发怎么办呢?

家里有的是头花,顾法典记得妈妈原来可会给小妹妹编辫子了,虽然他没辫过,但看过,那不很简单嘛。

怕明天一早来不及,他决定现在就辫。

灯光下,男孩轻轻抓起女孩子的头发,左扭一扭,右扭一扭,辫了起来。

转眼他就在妹妹头上扎了九个...

小揪揪了,可怎么就是没有妈妈梳的好看呢?

太困了,一个哈欠,顾法典隐约觉得妹妹的脑袋像个刺猬。

……

次日一早,男孩一个蹬腿,猛然惊醒,一看左右没有半夏,顿时后背冒起了冷汗,忽而听到厕所里有声响,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半夏正拿着剪刀,正在从头上剪小揪揪?

“哥哥你醒啦?”妹妹继续剪。

顾法典有点懵:“你头上这是怎么啦?”

半夏一脸难为情:“我也不知道,一晚上长了好多小揪揪,解也解不开,可它太丑了,我怕你会笑话我,所以我想把它剪了。”

“来吧,哥哥帮你剪。”顾法典说:“不要剪头发,咱们只剪掉皮筋就好啦。”

妹妹居然想不到那些小揪揪都是他扎的,而且还认为是从头上长出来的?

她怎么会这么可爱,可爱到顾法典都不忍心戳穿。

“会不会太麻烦哥哥了呀?”女孩乖乖眯上了眼睛,像只温顺的小猫眯。

顾法典轻轻剪掉一个揪,得意极了:“这有啥,你可是我妹呀。”

“我最爱哥哥了。”缩着脖子的小女孩说。

顾法典手顿了顿,心头顿时却漫过一阵苦涩和难过。

想起原来的妹妹,他特别难过,其实他只是表面凶,心里也很爱她的,可她并不爱他,从一生下来,就仿佛知道他跟她在争夺同一份爱一样,只要爸爸妈妈一看他,她就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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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一点就更麻烦了,只要他出现在她的视线之类,只要爸爸妈妈摸摸他,或者抱抱他,她立刻就会大哭不止,要他咳嗽一下,或者受不了凶她一句,吼她一句,那就更了不得了,她就会哭的背过气去。

所以随着妹妹的降生,顾法典在家里就成了空气。

不敢哼不敢叫,哪怕生病发烧,也只能默默挨着,更不敢抱一下爸爸妈妈。

要半夏是他的亲妹妹,认了爸爸以后,会不会也像原来的妹妹一样排斥他?

等见到爸爸,她也会变成原来的妹妹那样吗?

当然,这都是小事。

沈四宝可谓手眼通天,跟他一起打牌的高岗更加了不得,有名的大款。

毛哥,社会大哥!

顾法典可搞不定他们,他必须依靠爸爸。

……

新鞋新裙子,但妹妹的头发长长短短,还有好多卷,搞的她像个商场里卖的洋娃娃一样,误打误撞,居然漂亮得不得了。

可她觉得不够,把头发梳了又梳,又翻出一包不知放了多久的润肤油,给自己擦了点,也给顾法典擦了些,这才说:“我们都抹了香香油,爸爸肯定会喜欢。”

俩娃下了楼,顾法典特意瞅着保安打盹的功夫,带着半夏溜了出去。

去政大有三站路,可以坐公交,也可以打的,的士顾法典从来没坐过,就算了,公交他嫌跑得太慢,而他有一辆捷安特的变速自行车,是去年他过生日时,林珺托赵霞送他的生日礼物。

这还是顾法典头一回骑。

把妹妹放在座位上,他座在后屁股上,脚一蹬,转眼的功夫经到政大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顾法典清楚他爸的作息,直奔办公楼。

虽说是很熟悉的地方,可他已有四年年没来过了。

上二楼,他还认识很多这儿的教授,可他们已经不认识他了。

顾谨是法学系的副主任,办公室应该在右侧第三间。

两年未见,想爸爸,可一想到因为自己,爸爸没了女儿,没了妻子,还经常被爷爷奶奶指责,里外不是人,他心里又惭愧又难过,不敢见他。

...

牵着半夏的手,他脑子里乱乱的。

忽而,半夏止步,轻轻唤了一声:“爸爸!”

她在主任办公室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里面,轻轻的,又唤了一声:“爸爸!”

顾法典回头,办公室里有俩人,一个是他爸,还有一个公安。

他明白了,他爸已经是系主任了。

两年未见,爸爸还是原来的眼镜,原来的衣着,顾法典当然认识。

可半夏从来没见过他爸,她怎么就认得他?

她没了原来的胆怯,松开了他的手,望着爸爸时,笑的就像原来那个妹妹一样可爱,灿烂,就好像她早就知道那是她的亲爸爸一样。

小女孩毫不犹豫,迈开脚步,已经进门了。

大男孩却止步在门外,突然转身,他脑袋扣到了墙上。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想,但顾法典在这一刻还是觉得,当他把妹妹送到爸爸手里以后,他仍将回到,五年前没人疼没人爱的日子。

不过没关系。

只要半夏是他的亲妹妹,他可以接受爸爸妈妈永远围着她转。

他可以还像原来一样站得远远的,不吭,不哼,即使受伤了,生病了,也只默默的扛着,做一个躲在远处,安安静静受护妹妹的,空气一样的哥哥。

但这时妹妹又退了出来:“哥哥,快进来呀,我帮咱们找到爸爸了。”

她顶着一头可爱的小卷卷,荷叶边的小裙裙像把小伞,笑着在向他招手。

男孩努力憋着眼泪:要命了,这个妹妹真的好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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