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尾声(2 / 2)

“……死因,脑动脉瘤破裂。”

脑动脉瘤破裂是一种比较凶险的急症,如果抢救及时,有一定生还率。

但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种概率将会无限降低。

路人的急救电话还没打完,一道人影就从老爷子身上升了起来:

是他的魂魄。

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注意力马上就被身边的喧闹吸引过去。

有人昏倒?

“让让,我是医生!”老爷子伸手,想拍拍前面几个人的肩膀,“麻烦给病人留出空间……”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自己的手掌从对方身上穿了过去。

前面那人一个哆嗦,似乎感到有凉风拂过。

他一个缩脖子的动作,老爷子就从空隙中看清了地上躺的那人的脸。

好熟悉。

那不是……我吗?

牧鱼和师无疑站在人群边缘,默默地看谢必安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

老爷子微微一怔,又低头往地上瞧了两眼,似乎有些遗憾,却并不怎么意外。

作为医生,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了解不过。

几年前他就查出脑动脉瘤,但因为位置不好,年纪也大了,手术风险很高。而即便成功,后遗症也可能让他无法再从事现在的职业。

所以老爷子拒绝了手术的提议,家人选择尊重他的意愿。

素来张扬的谢必安难得恭顺。

“您一生救人无数,有大功德……请问,还有什么遗愿吗?”

这种功德加身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优待。

到了地府,若想留下,便能做个一官半职,福泽可荫庇子孙后世。

若不想留,也可挑个好人家迅速投胎转世。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倒背着手,目送自己被送上救护车。

这感觉还挺有趣。

他这一生无怨无悔。

没有任何遗憾。

晚上牧鱼和师无疑卤肉吃,前者忽然心生感慨。

“师无疑,过几天咱们就出去玩吧!”

原本还想等着入夏之后再去北边看师无疑的家乡,但白天的那个插曲却忽然让他再次意识到人生苦短,而他截止目前为止好像还从未肆意享受过。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将来迎来死亡时,也能像今天这位老爷子一样坦然。

刚忙了一天的谢必安穿墙而入,还未落地就听见这话,忍不住吐槽,“喂,好歹对工作上点心啊!”

我们一天忙忙碌碌,你还年纪轻轻,就想着撂挑子咸鱼躺平,像话吗?

牧鱼躺得理直气壮,“以后我就是包租公了,还干什么活?”

师无疑反手甩出一包厨余垃圾,“不速之客没资格说话。”

谢必安抬手打掉,动作非常潇洒自如,“嘿!”

没系紧的垃圾袋瞬间散开,无数菜叶子、菜根、果皮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地。

牧鱼瞬间原地爆炸,挠着桌子嗷嗷怪叫,“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混蛋,我刚扫的地啊!”

于是下一刻,师将军和七爷被迫统一战线:

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捡垃圾。

牧鱼抱着胳膊黑着脸,用脚尖点地挨着检查,嘴脸一度非常可怕。

两个加起来几千岁的鬼了,竟然还玩垃圾!

许久不见的范无咎从谢必安身后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陶罐,“打扰了。”

牧鱼嗖一下窜过去,笑眯眯伸手,“哎呀,你看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呀!放着我来我来……这什么呀,还挺沉的。”

说话的时候,他还一个劲儿朝谢必安甩眼刀子。

你看看人家这觉悟!

再看看你!每次登门就扎着两只手,带着一张嘴,还隔三差五混饭吃给我增加额外的工作量,像话吗?

师无疑瞅七爷:

听见了吗?像话吗?

七爷:

滚蛋!

就听范无咎说:“这是以黄泉之水汇聚了怨鬼千年怨恨的极阴之酒。”

牧鱼脸上的笑容有瞬间僵硬,双手立刻划出一道弧,将刚揽到自己身前的酒坛子又退了回去,动作如行云流水,观之赏心悦目。

“你看来就来吧,客气什么!”他笑容不变,只是看上去有点阴森,“我是那种随便收人礼的人吗?快拿回去!”

喵的,我怀疑你想弄死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牧鱼实在算个行动派,出去旅行的念头刚冒出来,几天后,他就再次闭门歇业,拉着师无疑自驾北上了。

如今正值春末夏初,沿途风景极佳,两人轮流驾驶,一路走来,看遍风光。

进入大草原后,他们还亲眼见到了迁徙的野马群。

不亲眼看真的完全无法想象那种万马奔腾的震撼:

整片天地都在震颤,烟尘弥漫,脚下的土地像蒙着的鼓皮,嗡嗡作响!细小的沙尘颗粒抖动着升起。

数千匹骏马如洪流滚滚而下,伴着马嘶声势震天,不可抵挡!

仅仅是一瞬间,牧鱼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骑兵曾在一段时间内天下无敌。

这样一支带有巨大冲击力和杀伤力的铁军横冲直撞,一切阻拦都如纸糊,步军对上他们就是个死。

他又进一步明白了中原汉人能抵挡住外族铁骑的进攻是多么不易:

他们生生用自己的短处扛住了别人的长处!

牧鱼隔着这么远看都觉得头皮发麻,那些将士却还要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迎头冲上……

这一寸寸的边疆和土地都是他们的血肉铺就。

师无疑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都柔软了。

“你们真的很了不起。”牧鱼由衷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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