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不知道坐了多久,期间护士进来了好几次。

他已经无聊到把睫毛数了三遍,总不能下一步数头发?

对了,尾巴、他好像长尾巴了?

月城怜司往后瞅了一眼,尾巴却无法控制地往另一个方向拐去,他只瞄到尾巴尖尖。

于是他往后转了转,尾巴自然也转过去。

.... 好蠢!

月城怜司一个激灵,赶紧停下自己狗狗转圈的行为。

然后他一抬头,看见安室透走了进来。

……."此刻,月城怜司无比庆幸他看不见自己。

波本知道他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医院。组织的监视明面上撤掉了,暗地里谁也不清楚。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见到青年。

"你是他的家属吗?"或许是波本眼神里的悲怆过于浓重,护士问道。

"原则上重症监护病房不允许患者家属陪护,但允行亲属的探视。"护士例行说道,随即话头一转,"上帝保佑,太凶险了,我从不知道子弹击中心脏能活下来。"

护士感叹道∶"不过病人下午就要转到单人病房了,他的情况异常稳定,医生对此束手无策。"

男人的眼神黯了黯,护士立刻意识到话说得不对,改口∶"额、我指病人恢复得很好,医生没有插手的余地。"

她从没见过自愈能力这么强的病人,硬生生挣脱了生死边缘。

如果不是大英政府的人亲自施压,要求对该病人的一切情况保密,护士恐怕青年早就被专家们包围了。

"午后有两小时的探视时间,如果你是家属,请往前台申请。"护士对男人说道。

用了一点小手段,安室透最终申请到探视。

他知道医生对青年的情况束手无策 ,眼下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他不奢求更多。

...

病床上的人唇白得不掺一丝血色,双目紧闭。神情平静得仿佛睡去,但安室透知道他不是这样。

青年是安静的,更是生动的。

他会为糖果的样式苦恼,也会因阳光正好展颜。

却独独不该是现在这样。

月城怜司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男人眼里的悲伤泛滥成灾。原来安室透也会伤心。

月城怜司知道自己不会死,而且感觉不到痛,所以他对这件事压根没有实感。

但安室透的情绪此刻传递到他身上,月城怜司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疼,闷闷地,像久久不去的梅雨季节。

青年苍白的面容上凌乱沾着几缕碎发。

安室透静默了许久,终于生出勇气抬手,去靠近他的星星。

触到青年冰凉肌肤的那一刻,他终于有了实感。失落的珍宝短暂回到世上,他不知道有效期会是多久。

他的眼神仔细地描摹过青年愈发耀眼的眉眼。

安室诱知道自己没有权利,他是那个刽子手。

青年紧闭的眼给他一种静谧的错觉,仿佛他只是睡去了。

他的眉毛是舒展开的,甚至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一个美梦。

醒不过来的梦。

那种平静灼伤了他,安室诱忽然不敢再看,他匆忙移开眼。

替青年拂开额前的碎发,柔软的银发纠缠住指尖。

安室透想对青年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最终无言。

能说什么呢,他自嘲一笑。

如果任务结束的那天他还活着,安室透愿意一根根掰开青年的手指,把H/K/P7手/枪递到对方手里,教青年如何扣下扳机,对准他的心脏。

他会笑着对青年说∶放心,我不疼。

安室透想说很多,想做很多。

但他最终只是俯下身,犹疑了一会儿,在青年冰凉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如果有神明,愿礼始终注视你。安室透将硬币塞到青年的枕下。

月城怜司无意识甩动的尾巴陡然僵住。

额间传来轻微痒意,干燥的唇瓣带着万般小心,诉说着珍重。

月城怜司这才知道安室透的呼吸是滚烫的,扑打在他的发梢、肌肤,引起阵阵战栗。

他下意识捂住额头。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却感受到安室透柔软的唇静静贴在上面。

明明今天是晴天,他却听到安室透心里的雨声。

好烫。

呼吸是烫的,雨带着热度。

单人病房太过逼仄,狭小得他无法呼吸。

月城怜司觉得安室透是否透过躯壳看到了他的灵魂,否则他怎么会如此无所适从?

安室透的眼睑颤抖了一下,他轻轻抬起头,小心翼翼梳理开指间的银发。他该走了。

月城怜司呆呆站了许久,回过神时又忍不住摸了摸额头。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