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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城外码头上停了两艘巍峨高大的马船。
一看就不是民船,也非普通的官船。
由于船上所运之物,乃朝廷所赐,随同而来的还有圣旨,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卫傅亲自来到江畔,备了香案等一应接旨所用物什,官衙的差役列队,由这次带队而来的军官,代为宣读了圣旨。
圣旨不过制式内容,大意就是对卫傅这个经略安抚使,以及立了军功的一干官兵民壮的褒奖,其上还顺便提了对这次军功一应的奖赏。
过场走完,卫傅协同带队而来的范协领等一干人入了城内,之后摆酒款待自是不必细说。
另一边卫琦看了船回来,跟福儿说是两艘很大的船,看着像马船。
“马船?马还能拉船?”
但想想狗拉车,马能拉船好像也不稀奇,所以福儿的口气略微有些迟疑。
卫琦露出鄙夷神色。
“还说我天天只会吃,连马船你都不知道?马船是官船的一种,可以运送马匹,也可以做战船,后来专做为军队运送辎重以及水战之用。”
福儿被鄙夷了,但一点都不羞愧,叉着腰道:“我为何要知道马船是干什么的?我若真全知全能,还会在这给你做饭吃?走,大郎,我们不理你小叔,他坏!”
大郎皱着眉头看着小叔叔,似乎也疑惑他为何这么坏!
“叔坏!”
卫琦看着这学舌的小家伙,把他从他娘腿边抢了过来,举在半空中。
“说叔坏是不是?”
苏勒见小主人突然不见了,围着卫琦脚边打转,还去咬他的靴子,想让他把小主人放下来。
大郎似乎感觉到威胁,忙道:“叔不坏!”
“那到底是坏还是不坏?”
大郎不说话。
卫琦将他抛在半空中,又趁他叽哇乱叫时,把他接住。
大郎一点都不怕,笑得嘎嘎响。
“叔不坏,不坏!”
“叔坏!”
“叔不坏!”
“叔坏……”
福儿听见背后传来的笑闹声,不禁摇了摇头,但也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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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协领从接到这个任务,又见将军没按‘规矩’办事,心中便有疑惑。
因此在面对卫傅时,他并未因对方只是个穷乡僻壤的一城安抚使,而轻视对方。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卫傅身世和来历,毕竟也不是都有京城消息的来源。辽边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建京也就罢,越往北消息越闭塞。
范协领只时从将军异常的办事态度中,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因此他对卫傅十分客气。
也因此当他听说,卫傅想借用他们的船,顺路运一些货物时,他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不过卫傅也没有故意瞒着坑对方,毕竟那么多货,根本瞒不住。
他大致把奸商联手压价百姓,致使当地百姓猎的皮毛所换银钱,根本不够糊口,以至于或穷困潦倒,或沦为马匪。
他实在心中不忍,遂由官衙出面,设立收购所,以平价收购百姓猎来的毛皮,却由于奸商背后有人,致使货物运不出去的事,一一都告知了范协领。
范协领也不傻,当即猜出背后之人可能是谁。
早就听说黑龙江将军乌哈苏张扬跋扈,当地军官腐败,沆瀣一气,各种私占耕地之事不胜枚举,万万没想到私下还有这等事。
可这事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即使他带船回去,谅这边也不敢拦吉林的船,但他代表的是吉林,是将军。
此事若被乌哈苏知晓,势必得罪对方。
他得...
罪对方不要紧,问题是他不能擅自替将军做主得罪对方。
“要不,范协领辛苦一趟,派人回去询问将军一二?不怕范协领知晓,黑城看似地处偏僻,其实物产极为丰富,我们当地不光有上好的毛皮、鲟鱼、人参等,还有石炭和美酒。”
“美酒?可是今日大人招待范某的酒?”
见这位范协领,不问石炭只问酒,卫傅便知晓此人定是好酒之人,当即颔首道:“协领初来乍到,本官也不熟知协领酒量,只拿出了本官觉得还算对口的酒招待协领。其实此酒还有更上一品,名为神仙醉,乃我黑城当地一家酒铺的招牌酒。可惜本官不胜酒力,每每只敢浅酌一二,不敢多饮。”
“大人速速命人拿来就是。”
很快酒就被下人取来了。
因卫傅吩咐,特意取了两壶。
一大一小两个壶,看着十分扎眼。
范协领又问卫傅,卫傅与他解释道,说小壶里则是更上一品的神仙倒,只是此酒的酒劲儿太大,常人饮一碗就倒,让范协领还是先喝神仙醉。
范协领本就是好酒之人,自诩千杯不醉,所谓善泳者溺于水,他们通常不会觉得有什么酒能一碗就喝倒自己。
什么神仙倒神仙醉,不过是商家弄出来的噱头。
难道真还能把神仙喝倒不成?
但卫傅坚持让范协领先喝神仙醉,范协领虽有些不悦,但也没驳卫傅的面子。
一尝之下,此酒果然比方才的美酒更为美味,不免连喝几杯。
几杯下肚,竟有一种微醺之感。
“好酒,好酒!”
卫傅酒量不行,见范协领越喝越上头,也不拦着不让他喝神仙倒了,先给他倒了一小杯尝尝。
尝一口,照例是皱脸咂舌。
徐徐吐出一口气后,范协领如获至宝道:“好烈的酒!”
一杯下肚,他索性自己给自己斟酒。
又喝了两杯,卫傅让他缓缓,他人已经不行了,说卫傅怎么变成了两个人,然后就倒了。
次日,范协领醒来。
头不疼目不眩,反而有种心旷神怡之感。